内植入了苗疆的命蛊,没错吧?”萧瑾也不需他们回答,或者说,沉默其实就是最好的答复,“命蛊是宫中秘药,能令植入子蛊的人容光焕发,但从此身家性命便全部掌控在持母蛊的人之手,这是宫里惯常用来控制人的伎俩。我原以为是公主想要杀人灭口,却没想到她这般果决之人也会心软。她虽然身处牢狱,可或许依旧有忠臣暗中通报,她才知晓你登闻鸣冤之事吧?”
这回袖香可忍不住了,他扬声道:“公主才不会那么对我!”
说到这,他又忍不住热泪盈眶,他本以为公主是恼他自作聪明,却没想到公主竟是解了他的命蛊,从此,他再不用受蛊虫的牵制了。
公主是爱着他的,一定是爱着他的。
袖香又哭又笑,袁苍却不理会他的争宠之语,只是忍不住再次重复道:“为什么?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旁沉默许久的楚奕之半张脸沉在阴影里,却是忽而出声道。
“带她出府那日,我不慎唐突于她,她……咳血不止,似是病入膏肓。”
楚奕之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萧瑾持着玉扇愣怔半晌,这才抿了抿唇,哑声道:“……是了,是了,这样就说得通了。”
“若非命不久矣,心存死志,她又何必破釜沉舟,决绝至此呢?”
自古美人如英雄,不许人间见白头。
她二者皆占,又怎能长久?
……
望凝青默默地望着地上化为一滩血水的蛊虫,不明白事情是如何发展到这种境地的。
“……尊上,您当初收下母蛊之后,根本没有入宫询问一下命蛊的用法对吧?”
灵猫只觉得眼前的画面惨不忍睹,不由得举起爪子捂住了自己的猫脸。
命蛊之所以被称为命蛊,是因为握着母蛊的人就相当于将子蛊宿体的“性命”握在手中,持蛊人只要捏一捏母蛊,另一边厢的子蛊便会发狂钻动,令人痛不欲生。更有甚者无法忍受这样的痛楚,宁可自尽也不愿受此磋磨。这便是所谓的“掌控性命”之意了。
但是,这并不代表母蛊一死,子蛊的宿体也会死——相反,母蛊一死,子蛊也会一同死去,子蛊的宿体便从此自由了。
望凝青根本不知此事,她当初收下袖香的母蛊时只把这当做投靠的诚意。她是抱着让袖香背叛自己的念头去行事的,自然也就没想过要去利用这蛊。她原本的确是打算杀人灭口的,因为她一直将袖香视作猫儿,从不设防,所以他知道太多足以坏事的“真相”了。
于是望凝青非常想当然地,将母蛊碾碎了。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母蛊一死,子蛊也死了,袖香彻底摆脱了她的掌控,从此自由了。
天要亡她。
望凝青拢袖坐在榻上,神情无喜无悲,仿佛堪破了尘缘的模样。
“不管如何,车裂已是既定的结局,稍安勿躁。”
也只能这么自己安慰自己了。
……
“可是,她杀死曾祖也是不容辩驳的事实!我绝无可能原谅她做出如此令人发指的事!”
楚奕之在听完萧瑾的分析之后,的确心生感触,对于容华公主付出的一切,他也很是动容。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原则以及底线,曾祖父的死一直都是他的心结,为国为民者不得好死,这让他一腔报国的热血凉寒如冰川。
“楚兄,冷静点,你回想一下当初,你是亲眼看见容华公主杀死了楚太傅吗?”萧瑾的玉扇在楚奕之的肩头上轻轻一压,这般说道。
“我……”楚奕之恍惚了一瞬,却又很快冷静了下来,“我收到消息后快马加鞭地赶回家中,便听见母亲和族妹声嘶力竭的哭嚎,敞开的房门里,曾祖他、他已经……已经……”话音未落,喉间已是哽咽难言。
“也就是说,你并没有亲眼看见容华公主动手是吗?”萧瑾压低了声音,道,“楚兄,容华公主智谋过人,你我已经见识到了。”
“她步步为营,机关算尽,为的就是骗过天下人,葬送整座腐朽的皇朝,连同她自己一起。”
“在事情尚未有定论之前,你可切莫……做出令自己后悔一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