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正人君子所不齿的事,他基本都很乐意干,而那些正人君子推崇的,他基本都很不齿。
据说皇帝的御案上,每个月都能积起厚厚一摞弹劾姜霍的奏章,若是哪个月弹章少了,皇帝还会打趣姜霍。
便是弹章如雪片,也不见他帝王心中的地位有丝毫动摇。
再往里走,便是众人办公的号房。
姜霍领着他挨个与人见礼。
他介绍,其实是有些不合规矩的,但是看到姜霍自己都不意,也就没人再说什么。
顾凭注意到,不少人看向姜霍的中,都带着隐隐的畏怯。
应该是姜霍之前的吓唬起了作用……也是,吓一吓人,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前程命运握谁手里,确实是最快也最省力的收拾人心的子。
顾凭看向姜霍,正巧,姜霍也转过看向他。四目相对,姜霍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他朝众人道:“顾司丞不日便要随军赶赴南疆……”
刚说到这儿,霎时间,无数充满同情的目光就向顾凭『射』过来。
顾凭:……
这日晚间,说是替顾凭践,按察司一众人去酒楼应酬。
等顾凭回到识青园的时候,已经是明月高悬了。
顾凭坐院子里。
四周很安静,庭木葳蕤,风轻轻地吹过去,满地的月『色』好像也起了皱。
美啊,但是让他感觉有一点陌生。
顾凭忽意识到,虽陈晏一早就告诉过他,若有事耽搁,他可识青园歇,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识青园里留宿。他想,往后,识青园会变成他的久居之地,至于秦王府里他的那个院子,一个月回去两三次,应该就是至多了,等再过个几,陈晏的后院有主,他就不必再回去了。
……或许是因为席间沾了酒水,这一刻,他忽感到心有些空。
就好像吹上的风,也从这颗心脏里穿了过去。
不是难受,只是那空空『荡』『荡』的滋味,让人忍不住想压一压。
自从那天晚上陈晏『逼』着他走完仪式,这些天,顾凭再也没见过他。
他有时候想起陈晏,前时不时就会晃过无边夜幕里,这个人和他一步一阶,那扣着他的坚硬如铁的手臂,还有他最后说的那句话。死,也要他身边。
说实话,,顾凭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对陈晏,但是他想,无论如何,他还是要去对他。
顾凭站起身,走出院。
一个侍卫无声地从黑暗里出来。
顾凭:“备车,我要回一趟秦王府。”
那侍卫躬身一应。
他们了密道,半刻后,一辆马车从一间独居的院落驶出来,悄无声息地驶入了秦王府的后。
顾凭去了陈晏的寝居。
寝屋内一片漆黑。顾凭问守口的陈晏亲卫:“殿已经歇息了?”
那亲卫深深地望了他一,摇摇头,但也不回答,只是道:“请郎君稍候。”
顾凭就院子中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赵长起来了。
顾凭:“殿呢?”
赵长起低声道:“你跟我来。”
他脚步匆匆地带着顾凭向前走。
走着走着,顾凭忽意识到有些不对。这条路,怎么像是通往……
赵长起:“殿宿你的院子里。”
一字一句地说完这句话后,赵长起沉默了。
忽,他停住步,猛地转过身。
顾凭也停,一言不发。
赵长起盯着他。他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顾凭,殿对你用心了!”
顾凭依旧没有说话。
赵长起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他缓缓道:“殿你身上花的心思,远多过你想到的。便是前两,你待后院,我隔三差五来找你谈聊,无论朝中各派的官员,还是殿身边的大小事,都告于你知晓……顾凭。你想一想,我一个外臣,若是没有殿的授意,我怎么可能随意出入他的后院?”
“这两你虽未出仕,但这凤都城的权力场上,有哪个人,哪一拨势力,是你全陌生的?”
他叹道:“恐怕殿当时,就为你的入朝做准备了。”
……还有今天。
他也是今日才知道,原来让顾凭另立府邸,是一件这么让殿不舍的事。
不舍到,应该就寝的时候,殿竟独自去了顾凭的那间屋子。
明明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久久的沉默。
赵长起看了顾凭,忽道:“沈留回来了。”
“我非暗部中人,再多的也不知道了。不过,既他平安回来,你暗部的日子应当不至于太难过了。”
说完,赵长起轻轻道:“去吧。”
顾凭推开。
层层床纱垂落,卧榻像是被黑暗隔绝了,什么都看不清。
顾凭站住,轻声道:“殿,是我。”
一只手伸出来,扣住他的肩膀,狠狠将他按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