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得令人心惊啊!
不知为何,顾凭忽然觉得手心有点冷。
他沉默了片刻,道:“但这件事,不会令陛下对萧裂的怀疑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毕竟朱兴伦是他亲手缉拿的。”
他这是说,这件事不会重创萧裂和郑氏。
赵长起点了点头:“对,真想要废了他们,那可不是一只喂了尽香丸的黑熊能办到的。但是殿下的意思也是借此机会送你入朝。以往也有不少人提议让陛下在赤乌卫之外,另立一个侦缉司,这其实就是让人与萧裂抗衡,但陛下一直没有同意。”
他笑道:“这一次,陛下应当会改变主意了吧。”
三日后,传出消息,皇帝罚了萧裂半年的俸禄。
又七日后,朝会通过了一项决议,在朝中新设按察司一署,主提刑监察。
很少有人知道,那一天,皇帝秘密召见了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顾凭。
为了掩盖与秦王府的关系,入宫的时候,顾凭的马车是从识青园出发的。他不由想道,陈晏给他识青园的时候,是不是就是预料到这一天?
皇帝正在案前写字,见顾凭进来了,含笑抬起眼:“朕新设了按察一司,知道这事吗?”
他的语气很随意,这份代表着亲近的随意,足以让任何一个知道他身份的人感到受宠若惊。
顾凭:“惠公公在来的路上同我提过了。”
惠公公就是带他入宫的内侍。
皇帝笑了笑,忽然道:“你几岁了?”
“十九。”
“正是大好年纪的儿郎啊。”皇帝笑赞了一句,又道,“但你这个年纪与资历,还做不了按察使。”
这一句话令周围侍从的眼神都变了变。按察司虽然品级不高,但是要制衡萧裂的赤乌卫,它的实权必定不会小。陛下说这句话,难道是还属意过让顾凭来做按察司之长?
但顾凭神『色』没有变化,依旧从容淡然。皇帝的笑容深了深,微微一抬手。
立刻,惠公公捧出一个盒子,走到顾凭面前,笑道:“顾郎君,这是按察司司丞的腰牌。陛下说让你今日先拿回去玩。待正旨下来,便可去上任了。”
司丞,仅在按察使一人之下。
这个职位,不轻了。
顾凭深深一礼:“多谢陛下。”
回到秦王府,顾凭在塌上坐下。到了平常该就寝的时候,他也没有起身。
他在等陈晏。
这些日子,陈晏也很忙碌。朝中局势生变的时候,需要处理,需要注意的事务就更是纷繁复杂。算起来,他们已经有好几日没有见过了。
但顾凭知道,今晚,陈晏一定会来。
于是,他就坐在这里,慢慢地出着神,等待着。
果然,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仆从的通报声。下一刻,陈晏走了进来。
陈晏问:“陛下令你做了司丞?”
顾凭:“是。”
陈晏笑了笑,低头将他拢进怀里,伸手轻轻地划过顾凭的发丝。
半晌,他轻声道:“不必担忧。”
说实话,顾凭没有担忧。或者说他担忧的也不是这件事。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就这样相互靠着,一阵沉默后,顾凭忽然听见陈晏问:“阿凭,暗部十二门,你想进哪一个?”
顾凭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了。
他没有意外。陈晏的这句话,没有令他感到一丝意外。从陈晏之前几次三番的举动里,他就已经嗅了出来。陈晏是有打算让他入暗部的。
甚至,陈晏会在今天提出这件事,他也已经猜到了。
他成为按察司司丞,是最好的时机……进入暗部之后,那些划分给他的势力,会令他应对按察司的诸多事务时,更加从容自若;而进入暗部,也意味着虽然明面上他并没有走秦王的路子,但是实际上,他的前程『性』命,都与陈晏密不可分了。
顾凭闭了闭眼:“殿下,能不能让我想想?”
暗部十二门,各有分工,有掌管章奏密文的,有训领兵马的,还有负责理财经营的……顾凭说自己要想一想,是个很自然的要求。
陈晏点了点头,随意道:“若是想不出来,可以问问沈留。或者,孤也可以帮你择一个。”
顾凭:“好。”
第二日,他去了识青园。
过了一会儿,一辆马车从识青园驶出来。
车夫问:“郎君,我们去哪儿啊?”
顾凭淡淡道:“哪里热闹就往哪儿转吧。”
就这样转了整整一上午,车夫一头雾水地问:“郎君,我们便这么转着?”
因为受过训练,他很知道郎君没有交代的东西,就是他不该去问的。所以,他说这话也并不是问顾凭的目的,只是为了确保自己没有做错。
顾凭:“嗯。继续吧。”
车夫正要应声,忽然,一条长鞭凌空向他抽了过来。虽然他躲得及时,但被那鞭梢扫到,还是当场就从马上滚了下来。
顾凭感到马车猛地停住。原本喧闹的外面,突然变得有些鸦雀无声。然后,一阵慢条斯理的马蹄声响了起来,那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他马车的右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