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那时家业守不住,没了跟谢音楼的婚约。
除了年迈的祖父外,他就剩下病恹恹得像只小奶狗的傅容徊了。
他想,把这个血脉相连的弟弟留在身边。
傅容与望着谢音楼清透干净的眼睛,这里清晰倒影着他,一如当年。
话顿片刻,才继续说:“容徊小时候养不大,十八岁看起来像十三岁,这些年被父亲折磨出了厌食症,那晚他闻见邻居包饺子吃,突然有了食欲,他跑来跟我说,哥,我想吃饺子。”
外面夜深的厉害,傅容与随便扯了件黑色外套就出门。
他沿街找饺子店铺,心想着找不到就去超市买饺子皮和肉馅,学着做。
而谁也没料到,前脚一走,傅砚清忽然无端暴怒咒骂傅容徊,从床榻摔了下来。
傅容徊被吓进衣柜里躲着,等外面许久没了声,重新推开柜门一条缝隙时,借着暖黄的光,视线所看到的是傅砚清全身僵冷倒在地板上,充满血丝的眼球已经变得浑浊,直直地盯着他。
从那时起。
傅容徊就再也没有吃过饺子,做噩梦到神志不清时,藏在心底的童年阴影就会将他彻底吞没,恐惧看到死去的父亲。
“后来。”傅容与握紧谢音楼微凉的手,轻描淡写般交代过那十年,最后说道:“我去给他销户,看着傅砚清这三个字被抹去痕迹,也跟他和解了。”
谢音楼压着难受的情绪,什么都没说,只是去抱他。
傅容与把这些往事翻了篇,包括险些让他坠入深渊的亲生父亲,从今往后,被他亲自销户的傅砚清已经彻底从这世上消失,而他,只是想将傅容徊留下。
“容与,你结婚了有家了……容徊想吃饺子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谢音楼稍微往后退一小步,仰起脸,眼神温柔且笃定。
“会好起来的。”
**
次日,随着傅容徊的生命体征逐渐稳定。
傅容与带着谢音楼,亲自去了一趟观音禅寺还愿,两人暂时先离开医院,在上午医生查完房,傅容徊还没盖上被子休息,就引来了个不速之客。
谢忱时单臂捧着个纸箱子大摇大摆进来时,窗户恰好敞亮着,外面阳光都尽数透进来,照得连被子都热烘烘的,温度与外面走廊相差甚大。
傅容徊看不见光,却喜欢阳光的温度。
特别是几次生死抢救下来,用他对邢荔的话来说,以后到了地底下就享受不到一丝阳光了,趁着还活着,就多晒晒。
他消瘦苍白的骨节触碰着光线,耳廓听见有人敲门进来。
随即,是椅子拖地的重重声响,伴着股高档的男士香水味。
“听说你新年愿望是看我姐跟你哥结婚,命挺大啊。”
谢忱时说话间,坐姿极为懒散,暗绿裤子将他的腿勾勒得修长,露着半截脚踝,肤色是冷白调的,旁边地上还搁着纸箱。
傅容徊是属于眼不见心不烦,侧脸循着他的声源转过去:“命还行,吊着一口气。”
谢忱时薄唇轻嗤了声,门外有护士探头探脑的偷窥进来,紧张抓着手机想报警,误以为这位脸上挂着不好惹几个字的男人是来打病人玩的。
毕竟在这家医院里,谢忱时有过前科,还被登报出名了。
谁知下秒,谢忱时从脚边纸箱拿了一幅画出来。
透过明媚的阳光,可以清晰地看见那幅画上,有个青面獠牙的佛像,被描画得活灵活现,下方还有几行潦草佛字,以及边上写着清瘦劲遒的四个大字——
谢忱时赠。
傅容徊是看不见这青面獠牙的佛像,却能感知到谢忱时修长的身形站起身,不知是往他床头贴了什么。
很快,就听见懒散的嗓音从顶上传来:“这是老子重金找大师开过光的佛像,专治小鬼。”
傅容徊搁在被子上的骨节略抖了下,慢慢抿起薄唇。
谢忱时斜视到了他带着病气的神情细微变化,语调听起来跟往常没什么区别,就跟闲聊鬼故事似的继续说:“小鬼有什么好怕的,像我们这种血气方刚的男人,就算是阎王爷见了都要躲,你这胳膊都没肌肉了吧,有空就多锻炼下……”
傅容徊病久了,看起来就像是苍白漂亮的少年,衣袖下的手臂已经没了肌肉线条。
被谢忱时指出来,便下意识摸了摸,有些恍惚。
而谢忱时已经恢复厌世公子哥的调调,看到柜上的蝴蝶兰,也要去拔几下叶子:“这丑玩意,谁放的啊,品味真俗。”
话音刚落地,病房门外就先一步传来了高跟鞋哒哒哒的声响。
邢荔今天心情好,特意画了个精致浓妆来医院,刚进门,就感觉眼睛仿佛要被床头墙壁上的画像给丑哭,又看到谢忱时辣手摧花她的蝴蝶兰。
一时间,不知道先骂哪句好,憋了半响,脸部表情扭曲地问:“尊贵的小少爷,你在做法吗?”
……
谢忱时声称那佛像。
是他花了一百块找大师开光的,态度强势不让邢荔拿下来。
“一百块也配贴在我小傅总的床头?”
邢荔听了都要吐血,举起手机就咔嚓拍了照,火速发给谢音楼告状。
找傅容与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