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潘搁在桌底下的脚踢了南浔一下,然后咳了一声。
南浔乖乖地站了起来,端着自个儿的饭盒朝那男人的地盘走了过去。
“阎爷。”南浔叫了一声。
阎罗乍一听到小孩儿这么中规中矩地叫他,不禁愣了一下,“好端端的怎么改口了,晨跑的时候不还叫哥么?”
南浔抿抿嘴,“老大他们说,我只是阎爷的小弟,不是哥们,称呼不能乱叫,要讲规矩。”
阎罗嗤了一声,往铁哥那一桌瞅了一眼。
铁哥和杜潘几人立马坐直了身子,觉得后脑勺凉飕飕的。
“以后就叫哥,爷喜欢听。小白,来,坐我对面。”阎罗王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南浔坐过去。
等到南浔落座,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安静的大食堂逐渐又变得嘈杂起来,某一刻达到了鼎沸。
阎罗盯着南浔瞅了半天,幽暗深邃的眼瞳看得南浔有些发憷。
他这是做了什么事儿让阎罗王不高兴了?
“哥。”南浔又叫了一声,语气放得特别软。
阎罗凉凉地看了他片刻后,开始继续喝米粥。
南浔偷偷瞅了一眼,心道这人连喝个粥吃个咸菜的动作都优雅得不行,这样的人怎么看也不像道上混的,相反,他看起来更像是那种名门贵族熏陶出来的大家少爷。
“小白,知道哪里做错了不?”阎罗慢悠悠喝着粥,瞅他一眼,问。
南浔一听这话,顿时了然了,笑嘿嘿地道:“哥,我答应了要给你端茶倒水的,这饭也应该我打好了给你,今天是小弟不对,把这事儿给忘了。”
阎罗似笑非笑地瞅了一眼他的饭盒,道:“等你给爷打好饭,爷得饿死。”
南浔一囧,显然刚才他排队打饭的窘样儿被对方看到了。
“哥,以后我什么地方做的不对,你直说呗,小弟一定改。”南浔一脸诚恳地说。
阎罗大爷似的提醒了一句,“既然要伺候爷,那就随身跟着,不然爷有事找不到人。”
南浔一听这话,立马嘀咕道:“晨跑完,我四处瞄你来着,没看到你。”
“哟,这还委屈上了?”阎罗忽地往他跟前凑过来,仔仔细细地瞅了瞅,“连眼睛都湿了。”
南浔下意识地摸了摸眼,“哥你别逗我了,我一大老爷们,哪能动不动就哭啊。”
阎罗笑了一声,“小孩儿,真没逗你,你的眼睛看起来湿漉漉的,像只小白兔。”
南浔这才知道他被捉弄了,他丝毫不恼怒,反而笑眯眯地挑了挑眼,“哥不懂,我这是天生带泪桃花眼,最勾女人。”
阎罗先是一愣,随即大笑了两声,长长的手臂一伸,哪怕隔着一个桌子,也很轻松地摸到了南浔的脑袋,然后在那软软的毛发上狠狠一揉,乐得不行,“小白,你这小孩儿学坏了。”
南浔还没见过这人这样爽朗大笑过,他要么就是勾个嘴角,要么就是低笑嗤笑,再要么就是露出那种似笑非笑,这样的阎罗看起来少了几分距离感,还真像个邻家大哥。
南浔努力把自己的头发从他大掌下解脱出来,一脸幽怨地看他,“哥,你能不要动不动就揉我脑袋么。”
阎罗慢慢敛了笑,微微眯起眼睛看他,模样有些慵懒,但南浔觉得这个时候的阎罗才是最危险的,就像是逮捕猎物的黑豹,不出手前优雅慵懒,一出手那就是一招扼喉。
南浔一秒认怂,立马改了口,“哥要是喜欢,我的脑袋给你揉,随便怎么揉都不行,以前搁我奶奶,我都不准他揉呢。”
提及苏墨白的奶奶,南浔的目光不禁暗了下来。
阎罗察觉到什么,不禁问:“怎么了小白,我刚才逗你呢,生气了?”
南浔沉默地摇了摇头,“我因为失误杀人被判了刑,本来也就是蹲个五六年七八年的事儿,但程家不想我好过,给我整了个无期徒刑,奶奶听到后一急之下就咽了气,哥你说,这笔账我该找谁算呢?”
阎罗顿了顿,忽地又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只是这一次竟带了一丝宠溺般的温柔。
“从哪儿跌倒就从而爬起,让敌人生不如死的法子多得是,不只是杀人这一种,以后跟我混,我教你。”
阎罗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慰人心的力量。
南浔微微抿嘴,嘴角扬起一个浅淡的弧度,捧着自己的饭盒喝粥,饭盒被他端得老高,遮住了他半张脸,也挡住了嘴角的弧度。
“谢谢哥,以后我跟定你了。”南浔的嘴里鼓鼓的全是粥,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
“晨跑完没等你,是因为你太龟速了,我不喜欢等人,也从来不等人。”阎罗突然道,显然是在回答南浔一开始的问题。
南浔愣了愣,眼睛微微弯了弯,里面含了笑意,“哥,你在给我解释啊?以后我一定加快速度的,绝对不让哥等我。”
阎罗看着对方那双笑弯起来的黑润眼睛,突然将饭盒里的白面馒头递给他一个,“把这个吃了。”
南浔直勾勾地瞅着那白白的大馒头,“哥,这个给我吃吗,那多不好意思啊。”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身体却很诚实地接过了大馒头,一口咬在上面。
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