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亥时三刻。
今夜无月。
火把微弱的光华,照不亮营中一大片的漆黑。
他借助光照的死角,顺利到达傅南香帐外,乘无人反应,快速闪身进入。
账内摆放着一道屏风,屏风之后,点着一只蜡烛。
烛光把一个人的影子照在了屏风之上。
那人半趴在桌子上,似乎是睡着了。
秦朝云眯起眼睛,觉得有些古怪。
按照信件上的内容,傅家兄妹要在营中动乱,怎会如此疏于防备,还在自己账中睡着?
今晚的夜色,实在是个兵变的好时机。
秦朝云有瞬间迟疑,但又觉得……也算正常。
毕竟傅南香并不是什么聪慧机敏之人。
秦朝云慢慢往屏风内走,刚转过屏风,就见那趴在桌子上睡着的人坐起身来,深吸口气的同时,还伸了个懒腰。
秦朝云立即单手成爪,朝着那人脖子捏了过去。
那人却缓缓回头。
那英气的眉眼……根本不是傅南香!
是江楼月!
秦朝云瞬间一僵,想要撤回攻击已经来不及,眼底杀气一闪,那爪更加凌厉。
就在此时,斜刺里飞来一把短刀,直接划向秦朝云的咽喉。
秦朝云逼不得已,翻身躲过,稳稳落到了屏风外,就见帐篷门口的位置,宫五双手环胸站在那儿,堵住了唯一的退路。
江楼月缓缓看着秦朝云:“秦将军,你要杀我吗?”
秦朝云面色冷凝,二话不说朝着江楼月攻击过去。
宫五和江楼月二人,显然江楼月更容易对付。
狭小的帐篷之内,她的兵器派不上用场。
且她身份在那儿,若是自己拿住了江楼月便等于拿住了保命符。
宫五立即窜上前来,挡住了秦朝云的攻击。
在战场之上,比的是兵器,比的是马上功夫,而在这狭小空间里,比的是拳脚和擒拿。
宫五作为五宫宫首,原本就是主暗杀的,最擅长的,便是近身作战。
秦朝云又有伤。
几招之后,秦朝云有些吃不消。
他根本近不了江楼月的身。
没有得手的机会,便想逃出生天。
但宫五怎么可能给他机会?
几十招之后,宫五一枚暗器打进了秦朝云原本受伤未好的位置。
秦朝云无法躲避,脸色惨白,被宫五给制住了。
江楼月撑着下颌,坐在长桌边上,自始至终都没起过身。
宫五把秦朝云押了过来,按跪在江楼月面前。
江楼月看着他那张苍白的脸,“秦将军,我待你不薄啊,就这么回报我?”
秦朝云冷冷地看着江楼月,半个字都不透露。
江楼月一笑:“也罢,我还赶着去看下一场好戏,就不和你在这浪费时间了。”
江楼月起身,丢给宫五一句:“好好看守。”
“是。”
……
谢尧的营帐之中,今日摆了棋。
他与武安侯分坐棋盘两侧,此时棋盘之上黑白子处于纠缠状态,不分胜负。
武安侯出身不高,琴棋书画原本是一窍不通的。
娶了王婵之后,曾为讨得王婵高兴,学过一些,最后只有棋一直坚持了下来。
与他来说,下棋便如同行军打仗。
与人对阵厮杀,极有意思。
他的棋艺也十分不错。
不过此时,他的心思可不在这棋盘上。
他捏着一颗黑子,不露痕迹的扫过谢尧帐篷之内的摆设。
行军,一切以简便为主。
但谢尧这帐篷里,床榻屏风,茶具棋盘,每一样都是上佳之品,还有这地上铺着的羊毛地毯……
武安侯的心里只闪过四个字——财大气粗。
谢尧卞南十三城的产业,他略有耳闻。
这么一个尴尬的身份,背后具备如此多的财富,在京城官场里,还有自己暗处的人脉……
武安侯思忖,谢尧今日请他前来下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是为朝政局势,还是为江楼月?
武安侯心里乱糟糟的,如今每次看到谢尧,他就想皱眉。
浑小子,把他女儿都给拆吞入腹了。
偏偏自己的女儿对他情根深种,护他护的不得了,便是自己这个老子,也不能怎么样。
烦闷加无力。
武安侯心里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谢尧温声说:“该侯爷落子了。”
叮。
武安侯直接把棋子丢回了棋盒里,冷声说:“不下了。”
谢尧说道:“为何?”
“为何?”武安侯看着谢尧:“你找本侯就是为了下棋?实话实说吧,想干什么。”
谢尧一笑,手中的棋子也落回了棋盒之中,“想与岳父大人休闲休闲,也不行吗?”
“……”
武安瞪着谢尧,差点拿棋子丢到谢尧脑袋上去!
谢尧倒是也懂得见好就收,沉声说道:“今夜月黑风高,不太平。”
武安侯眯起眼睛来,缓缓说:“还以为你只知道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