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尧沉默了。
场合。
对一个人的称呼,的确是分场合的,但本身来说——殿下……当年的小女孩说的很对,这本身就不是个独特的称呼,随意任何皇子公主,都能叫做殿下。
或许,真的是他自己小题大做了。
谢尧垂下眼眸,指尖轻轻的敲着窗棱,“她安顿好了吗?”
宫九松了口气:“安顿好了。”
谢尧想了想,“派个大夫去瞧瞧吧。”
当小音看到大夫的时候,吃惊的下巴都掉了:“宋大夫?您不是跟在宸王殿下身边,形影不离的吗?您在这,那宸王殿下——”岂不是也在这!
江楼月表情如常,倒是半点不意外。
接下来的几日,庄户上很安静。
到了十一月初三,雪停也有两日,路面清理了出来,江楼月也准备启程。
这次依然没询问谢尧的意思,只透过那个下人给“总管”传了话,并且表达了谢意。
下人回说:“我家主人说,会和小姐夫人一起上路,天寒路滑,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江楼月唇角微勾:“好,替我多谢你家主人。”
收拾妥当,出发又是两日。
这两日江楼月都没见到谢尧,只从下人的话语中听到一些,其实心里也不免有些担忧。
谢尧患的是寒疾,天气一冷就难熬,这样的下雪天更甚,且不说自己和他有了交易,自己的本心就是要治好他的病。
安顿好王氏,瞧着王氏在马车上睡着之后,江楼月让人牵了马,一路骑着到了谢尧的马车边。
“江小姐。”宫九与她打招呼。
江楼月笑着冲他点头,指了指车内。
宫九说:“在看书。”
江楼月又点了下头,冲马车轻声说:“这几日多谢殿下——”
“进来。”马车上,传来谢尧的声音。
“……”江楼月默了一下,倒是没扭捏,矫捷的跳上车辕,欠身进了车内。
热气混合着玫瑰花和药香扑面,一下子把江楼月的脸冲的很红,白色的毛圈大氅衬托下,稚嫩的脸庞,过分沉静的神色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异的魅力,引得谢尧移不开视线。
江楼月跪坐在垫子上,“要不是殿下,我们母女估计只能返回丽水山庄去,真的很感激殿下。”
“嗯。”谢尧慢慢收回视线,把玩着手中的玉骨扇,“换个称呼吧。”
“嗯?”江楼月怔了一下,有些没听清楚。
“我说——换个称呼。”
“王爷?”
“换。”
江楼月默了默,直接了当:“谢尧。”
谢尧愣了下。
下人们唤他殿下,王爷,主子,外面的人亦然,宫中的人无论是虚情假意还是真心实意,都是一声尧儿。
还从来没人连名带姓的唤他。
而这两个字从江楼月的口中出来,似乎分外独特,让他很满意。
他丢开折扇,翻了个本书来看。
江楼月也暗暗松了口气,虽不知他是发什么神经,但他高兴点,自己便也能高兴些。
“过来就是为道谢?”谢尧轻飘飘的问。
江楼月说:“是,也不是。”
谢尧看向她,无声询问。
江楼月却不好继续说下去了,如果她直接说,自己愿意用血给他治病,他会不会又觉得自己别有用心?
接下来的大半个时辰,江楼月都没找到机会说,最终吸了口气暂时放弃,起身告辞。
谢尧淡淡瞥着她,丢了一只暖筒子过来,不知是什么皮毛的,暖和又软滑,“手弄成这样都不知道要护一护吗?”
“……”
江楼月家中自然是不缺这些的,而且很多,只是她自己不愿带,但东西是谢尧给的,她便本着让他高兴一些的念头,收下了,而且以后都带在身边。
离开后江楼月去见了宋大夫,以感谢之名,询问了谢尧的病情。
宋大夫是个一心钻研医术的人,在别的事情上比较刻板,也并未多想,便把谢尧的病情透露了几分。
“王爷的身体现在好了很多,冬日里也不是那么难熬了,楼月小姐可以放心。”
“原来是这样。”江楼月看似表情如常,其实是松了口气:“看来是好人有好报,那,我就不打扰宋大夫了。”
宋大夫眉梢跳了一下,看着江楼月离开的方向。
好人?
或许在对待江楼月的时候,殿下还真的是个好人……吧?!
可是算计楼月小姐身上的血也叫好人吗?
宋大夫忽然觉得,自己对好人这个词也不确定了。
……
初十,马车进入京城地界。
江楼月也收到了家书,武安侯亲自写的。
看着纸张上丑的刺眼,几乎不好辨认的大字,江楼月非但没有笑,表情还十分凝重。
他们这么着急的让自己进京,果然是为了皇后的病情。
而且期间又对父亲多番催促,谢景鸿还亲自去了武安侯府对父亲施压。
即便父亲再三表示,血能治病之事纯属无稽之谈,谢景鸿却是不信,直言要亲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