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是愿意回来的。

但是……回来的只是一具没了生命的身体。

神女散尽灵气归天的时候，焱灵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长期筑守的心理防线在一点点崩塌，粉碎。

在那个情况下，长清居然还想带走神女的遗体，焱灵是真的想当场杀了他。

这个异类，已经害死了神女，怎敢让神女死后还受人非议！

但，当玉生一剑真的杀了长清的时候，焱灵却没有感觉到快意，他甚至不明不白喊道：“快，快……”

快什么？

焱灵茫然了一下，但还是寻着本能，喊了：“快救人！”

当时没空想，等长清无法救治断气后，焱灵才一个激灵，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希望他们去救长清。

原来，他一直想杀了长清，一直想一直想。

但最后，并不想长清死。

很矛盾，但也合理。

但却是焱灵想了好久才想明白的事情。

就像他觉得杀了神女的拓金罪该万死，但也不愿意亲眼看到拓金在众人眼前当场断气。

神女的遗体被葬在了神女殿的后山。

神女临死前，将自身灵气散向了整个神巫族，完成了最后一场盛大的、前所未有的祈福大祭。

尽管神女不是功德圆满升天，而是为救一人而死的消息已经传播开来，但感念神女平日的好和最后的无私奉献，下葬那天，大概是能走能跳的神巫族族人都来了。

细雨霏霏，焱灵分不清送最后一程的族人们脸上的是眼泪还是雨水，但他肯定自己并未落泪。

有什么好哭的，也不是第一次送走神女了。

反正走了一个神女，还会有新的神女。

焱灵冷静地看着神女的棺材落葬，亲自捧土盖上棺材，最后站在一旁，等着人群慢慢散去。

最后，墓前只剩下四位族长。

大家沉默不语，还是中央部落族长开口道：“天黑了，回去吧。”

焱灵点头，第一个答应下来：“好。”

然而，双脚如两块巨大石头，早已不属于自己，刚动了一下，焱灵便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

“焱灵！”

“老大哥！”

“我没事，我没事……”焱灵挣扎着起身，然而胸口一阵闷痛，眼前的墓碑便渐渐模糊了。

焱灵醒来的时候在自己家中，他觉得自己身体没什么事，但大家觉得他需要静养。

罢了，静养就静养吧，这些年他也累了，早就想休息了。

等神女殿迎来新的神女，他就退出族长之位，将部落全权交给早就看好的年轻人。

他想看看，接下来的神女是什么样的。

然而，十天，半个月，半年，一年，神女殿始终没有迎来新的神女。

大家猜测是不是大巫对神女失望了，还是短时间内再次失去一位神女，大巫还没有培养出新的人选。

而，一部分人渐渐觉得有没有神女，并不是那么重要了。

但焱灵还在等。

一开始，焱灵经常去神女殿的祭坛一待就是半天，后来身体越来越差，便只去部落的祭坛。

可惜，一直没等来大巫，也没等来神使。

除夕的时候，焱灵按例也去了积雪楼，但是积雪楼被结界笼罩，谁也没见到大巫，也没得到任何好处和旨意。

之前大巫说大限将至，难道是已经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