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乾没有去看躺在另一口冰棺里的周小舟，他只是沉默地站着，直到密室里铜铃飞快响了一下，才如梦初醒。

“好友，我现在要去验证一个答案。”唐乾丢下一句，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密室。

刚回到房间，管家就来找他了。

“王爷，绾绾小姐回来了，要见您。”

果然，绾绾是来替皇帝说话的。

“王爷，让皇上见太后一面，让他接受现实吧。”绾绾的状态很不好，透着异常的疲惫，“让他死心吧，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

确实，耗下去不是办法。

但是，打破妄想，接受现实，恐怕除了让皇帝死心，还有可能是让他直接去死。

唐乾想确认一下绾绾的想法：“绾绾，你知道这么做，很大可能会发生什么吗？”

绾绾看着他，那目光淡淡的，但像是要看进他的心里去：“奴婢知道。”她顿了顿，毫不露怯，“王爷也是有此想法的，只是无法狠心做下决定。”

是啊，所以才同意绾绾去见皇帝。

绾绾在他面前跪下：“王爷既不忍心，那奴婢斗胆，让奴婢来做这个决定。”

唐乾忽地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卑鄙了，他把想做又不想做的，推给一个姑娘，让一个姑娘给承担了。

“起来吧。”唐乾扶起绾绾。

绾绾说：“请王爷成全。”

成全。

他能成全绾绾，成全皇帝，没人能成全他。

唐乾叹气道：“你以后可能会后悔。”

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不是什么好事，而是一种负担。

“不会。”绾绾非常坚定，“奴婢做自己认为该做的，剩下的，顺其自然就好。”

唐乾打心底佩服眼前这个姑娘，也佩服云无心。

尽管不认同他们的做事风格，但这样的无畏值得敬佩。

不过，答应之前有些事情他想弄清楚。

唐乾问：“你现在知道应该把太后葬在哪里了吗？”

绾绾点头。

唐乾：“皇上告诉你的？”

绾绾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他：“屋檐下，阳光，海棠花，人，说话声，王爷认为，这些代表什么？”

绾绾在期待他的答案。唐乾想了想，犹豫道：“舒适？安心？……家？”

绾绾极轻地笑了一下，带着一种微微的嘲讽：“王爷和奴婢想得一样。”

唐乾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皇上自己认为的，还是？”

绾绾垂下眼：“太后告诉皇上的。”

没有什么野心，也并不想操控皇上，反倒是渴望一个安心安稳的家？

因为身世吗？

皇帝因为知道太后并不喜欢颠沛流离，所以才敢肆无忌惮囚禁太后？

猜测一点点被证实，唐乾并不觉得高兴，他的心情很沉重，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同情谁。

同情皇帝？同情云无心？还是同情绾绾？

唐乾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问出最想问的问题：“绾绾，你认为太后会为云无心殉情吗？”

绾绾一怔：“殉情？”她很快摇头，“不，太后绝对不会为了云无心殉情。”

是吗？

但太后的致命伤不是箭伤，从当时的情况推断，她是自断心脉而死。

是自杀，但并不是殉情。

绾绾又补充了一句：“奴婢始终认为，太后不喜欢云无心，也不喜欢清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