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就是他猛地起身撞到了头顶,现在还一脸痛苦捂着头。
“你是这次旅程的老手吗?”
最后一个响起的声音就算得上稚嫩了,他是十三四岁的少年,却是最冷静的那个。卫洵听到呼哧呼哧的声音,低头一看见少年手里紧紧牵着头金毛大狗,眼睛没有任何的神采。
是个盲人。
“大哥,不,大佬,你是旅程老手吗?!”
男人眼睛一下子亮了,扒着椅背眼巴巴看向卫洵,像条摇尾巴的大狗,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大佬我叫翡乐至,身体健壮擅长跑步,去过国内国外好多地方旅游,能抗氧气罐能给您拎包吃的还少,指哪打哪绝对没有自己小心思!”
翡乐至一口气说完,眼睛亮闪闪的,满眼都是‘大佬带带我’的诚恳目光。
见他这样,女人也自我介绍道:“我是殷白桃,研究生,学医的,我体力也很好,之前去过许多地方,没来过西藏,但新疆内蒙古那边都去过。”
“不不不,我不是老手。”
卫洵无奈笑道,他摘下挡住下半张脸的魔术头巾,露出完整的脸来:“你们也是因为愿望被选进旅社的吗。”
“对啊,我希望能找到自己的价值。”
翡乐至道,卫洵露出脸后他盯着看了几眼,随后竟收敛起来,老老实实说出很凡尔赛的话:
“继承家业有我哥,我爸妈也不很管我,老是花钱也没意思,我就老想着我这辈子到底该做点啥,想着想着就有人在我脑子里说,你想不想找到自己真正的人生价值,体验别样的人生——我以为做梦嘛,做梦当然答应了,然后我就来了。”
殷白桃露出些许不忍直视的目光,随后简单道:“我母亲癌症晚期,父亲二级残疾,我希望父母能够好起来。”
顿了顿,她说道:“我是在去给母亲送饭时后被拉进来的。”
她抬了抬手,手里是个金属的三层饭盒
“徐阳,十五岁,希望眼睛正常,进入旅程之前我和多多在公园遛弯。”
牵着导盲犬的少年道,那金毛很乖,突然到了陌生的地方也不吠,而是警惕安静守在小主人的身边。
“卫洵,我家人失踪了,我希望能找到他们。”
卫洵道,曲起手指敲了敲护目镜:“如你们所见,我是在旅游的时候被拉进来的。”
“卫洵……”
殷白桃忽然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迟疑问道:“是三点水的洵吗。”
“对。”
“那个,您是不是在港大读的临床心理博士?”
“你是……”
卫洵笑容中多了几分疑惑,随后就见殷白桃松了口气,放下了戒备心,脸上笑容更真诚了。
“卫学长,我也在港大读临床心理,陈教授现在还经常提起您呢。”
港大临床心理学项目竞争非常激烈,单是港大心理学本科毕业生里能直接进入临床心理学硕士项目的都只有一两位,非本地生基本不考虑。传说中曾有一位大陆学生被录取,只是他的身份神秘,大多人都认为这是传说。
带殷白桃的陈教授,正好曾经带过那位‘传说中’的大陆学生,殷白桃才偶然看过学长与教授的合照。
“很久没去看陈教授了。”
卫洵温和道,眼里有追忆。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那是卫洵十五岁,父母失踪后,他跟着哥哥过,那时候就有轻微的自残,追求刺激的倾向。后来被卫雪尘发现,训斥一顿后哥哥认为不能再让他总是闲着,正好那时卫洵身体状况还算稳定,就干脆送他去了港大读书。
卫洵身体不好,却十分聪明,当时他染了黑发,戴了黑色美瞳,看起来比大学里其他人要矮上半截,成绩却名列前茅,临床心理学这门学科是哥哥给他选的,卫洵却也觉得很有意思,自己考上了博士,大学里的时光算是他比较难忘的记忆。
除了小时候和哥哥失踪,自己身体日益恶化以后,卫洵不再染发,恢复原本发色。过去还是黑发黑瞳时候偏多,父母哥哥对他的保护很密,知道卫洵有白化病的人没有几个。
“我也和卫哥认识!”
翡乐至急忙忙攀交情,傻笑着:“我爸都夸过好几次卫哥和卫大哥,说要是……”
要是卫雪尘没有失踪的话,再过十几年,卫家肯定能在商圈彻底站稳脚跟。翡乐至识相把这话咽了下去,哪有套近乎还戳人痛脚的呢。他是性格大大咧咧,家里人基本放养,但从小生活在那个圈子,看眼色这种事几乎是与生俱来的。
翡乐至纠结偷看的目光卫洵也注意到了,翡家在商圈名头不小,翡乐至如果真是翡家人,估计也是知道卫家的。尤其是卫家算是哥哥一手发展起来的,哥哥当年失踪的新闻闹得非常大,当时人们都以为传闻中身体不好的‘小卫总’会站出来,担下这份家业。
只不过卫洵志不在此,也懒得管这烂摊子,尤其是在意识到哥哥很早就开始抽身,甚至在瑞士银行给他存了一大笔钱,似是早意识到自己会失踪,提前处理好一切后。
卫洵不在意翡乐至的父亲是不是真夸过他,重要的是,互相之间有这样的联系,大家之间的关系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