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清波里,一对交颈的鸳鸯,栩栩如生,不过,水中却有了一丝的血迹。左上角,是豆子大的两列娟秀的小字:许一世芳华,应是天长。
刘瑛这才知道,她的情,或许并不比自己的浅。
她将方帕递给了应天长,应天长却将它丢在了一旁,一阵风扬起,方帕飞起,飘摇着,落在了凤瑶的手中。
她终究是来了,来到了这个曾经令她感到屈辱,无奈的地方,但她早已摒弃了内心一切的杂念。她只需要等待,花终究会谢,世间唯一的花谢了,便不会再开了。
可她还是太真了,天真的以为,唯一能够被代替。她两手捏着绢帕,心中默念那两列小字:许一世芳华,应是天长。随后,贴在了心间,立在山巅的一处角落里,默默地看着。
“天长,”刘瑛拨开应天长的手,缓缓地坐了起来,注意到了他眼角淌下的泪水,她伸出两手,用拇指轻轻为他擦去,道:“你现在像个孩子。”
应天长扭过头去,吸了吸气,回过头微笑道:“现在呢?”
刘瑛笑道:“更像了。”
应天长收起笑容,板起了脸,一本正经道:“现在呢!”说完,他便笑了,这笑中,有多少苦涩,也许只有他自己清楚。
“天长 ,你有琴吗?”刘瑛问道。
“有!是我为你做的!”应天长道。
“那你为我抚琴,好吗?”刘瑛道。
“好!”应天长答应道,她现在哪怕让应天长去取天上的月亮,应天长也会毫不犹豫的试着飞上天去,哪怕落到谷底,摔的粉碎。
他从锦囊中,取出了一架琴,是他十年间,遍访无数家琴坊,花了重金请一位老艺人做的。
弯弯的无暇白玉做成的琴身,晶莹剔透,冰清洁净,泛着淡淡的光泽,如月般皎洁,七根鹿弦勾在了十四个孔上,这琴,是他要送给刘瑛的。
他十指一拢,铮铮地琴音,在山巅荡漾。
他怀抱着琴,跃了下去,落在了山上的一块青石上。
刘瑛掀开红袍,缓缓着站了起来,她一手一提琉璃裙,腰肢一侧,单臂轻轻抬起,捏了一指兰花。
琴声响起,刘瑛踩在情花上,化作了一只翩翩的红蝶,情花也在她的脚下转动,化作了她的舞台。此时的她,是最美的,是幸福的。她的裙摆摆动,似一朵风中飘摇的红梅,只不过,这梅花,有了根,任再大的风雪,她也不会离开。
凤瑶默默地看着,她也不知道,应天长是否知道她的到来,她想让他知道,可她的脚刚刚迈出,便迅速收了回来,她不愿,更不能在这个时候去打扰他们。
韩东也在看着,他一路上小心翼翼,随着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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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跟到了这里,将自己藏在了悬崖上一处无人看到的角落,他只能藏着,肮脏的心,就该躲在黑暗中。他两手拔住一块青石将头探了出去,那只小兽,也从他的怀中,露出黑黝黝的眼圈,凝望着。
山上,一片片的萤火虫,不知从何而来,又不知何时聚在了一起,虽然不如月亮般明亮,可透着昏黄的光,像极了一个个飞在天上的灯笼。它们向着凤瑶而去,不多时,便围在了她的身旁,随着她的动作,时聚时散。
谷内,各色的鸟,扑闪着翅膀,飞出了巢,莺歌燕啼,和着琴声,在硕大情花的上空不住盘旋。
鸟和虫,本是天敌,可在这时,它们全都是美丽的精灵。
月斜斜的落了下去,正如生命,终究会有落幕。
她的裙摆一甩,转动着,转动着,悠然停住,缓缓地蹲了下去,将头慢慢地埋下。萤火虫覆盖着她,为她做了一条灿烂如星空般的被子。
琴弦崩的一下断了,他心如刀绞,扑在了琴上,失声痛哭。鸟儿四散离去,只有凤瑶走向了他,默默地站在了他的身后。
花终究要凋零了,晶莹如玉的花,裂开了一道道的缝隙,由花的底部,向上蔓延,花蕊低下了头,缓缓地缩进了花心中。晶莹的花瓣碎了,最开始的,当然是上边的,一块块的剥落,化作晶莹的光粉,洒落在地,风吹过,不知飘往何处。花瓣消失了,花心拢在了一起,忽的绽放,从里面飘出来了一粒种子,如心般的种子,透着淡淡的光芒,化作掠过圆月的一道流光,不知飞向了何处。
刘瑛缓缓地落在了青石上,凤瑶的手搭在了应天长的肩上,应天长抬起,满是血丝的眼中,看向了刘瑛。薄薄的水雾中,刘瑛的身影依旧在舞动中。他站了起来,唤道:“刘瑛。”随后迈步向她走去,想要将她揽在怀中,可那只是一种幻像,低下头,望见的才是真实的她。
如月般苍白的脸,依旧倾国倾城,只不过,那对眸子却一动不动。
应天长跪了下来,将她小心翼翼地平放在了地上,将她的双手,搭在了腰间,他拿起凤冠,将她扶起后,为她戴上,又为她拢了拢她的秀发,理了理红裳。他沉默着,没有落泪,最伤心的泪,是流在心里的。
他做完这一切,坐在了她的身旁,就这么痴痴地望着她,不眨一下眼睛。
东山上起了一抹红霞,红霞下,是露出鱼肚白的朝阳,天要亮了。芸芸众生,鸟兽鱼虫,又该为各自的生活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