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行之中目光一直锁在那场外看客身上。
随那鞭子落下,华阳心头再次抽痛,闷咳之中竟喘出一口鲜血。
“你娘的陆老八!”华阳不知这伤势为何而来,只觉那猴子每挨一鞭,他的心脏便要抽痛一番。
这动静被旁边的小道士看在眼里,也是皱眉不解。
“小兄弟,可是遇到什么不适之症?”
华阳扭头看了看那小道士,十七八岁年纪,怎么说起话来口气倒是不小。
“小兄弟?小道长是在和我说话么?”
见这年轻人无甚大碍,那小道士便继续把目光看向杂耍场间,只是嘴上却还在疑惑喃声。
“小兄弟魂思有漏、心相不全,这种情形倒是奇哉怪哉!比杂耍场里那两只妖兽要神奇少见得多。”
华阳心神振动凝眉看去,这小道士眉目清秀眼敛神光,一身道衫扎束在身,也不知是哪个道观里跑出来的小道士,怎么就能瞧出他身上的问题来。
“小道长说我魂思有漏、心相不全,何以见得?”华阳疑惑道。
“仔细说起来你这般处境有两种相似,一种是那将死之人魂魄游离体外,浑噩之中自然魂思残缺不全。这另外一种就是得道高真以神通妙法出阳神遨游广阔天地,只留阴神傍身。”
“只是这两种情形都只是与你相似,却又有细别。小兄弟如何称呼?”
“我姓吴,道长称我华阳便是。”
那小道士手指一掐,忽又一掐,满眼的皱眉不解。
“天地阴阳、水火风雷、山川大泽……竟全无你一丝来历,怎会如此!小兄弟,莫非你不属于这方世界?”
华阳听他谈玄立时认真起来,这小道士随手掐指居然道出七八分门道,不由得刮目相看。
“敢问道长名姓?仙乡何处?”
那小道长笑道:“老道姓贾,道号火龙,常修在终南山野。我极少出走世间,听说近期这鹅湖寺会有些热闹,顺道来瞧一瞧。”
听他自称“老道”,莫不是个道术有成返老还童的得道高真!华阳恭敬道:“道长,您说这里有两只妖兽?在哪里?”
那小道长伸手朝着杂耍喧闹的场间一指,:“喏,一个是成了精的狮兽,一个是成了精的象兽。这二兽虽都已成了气候,却不知是何原因故意压制着浑身的能耐不显不露。”
杂耍场里,一狮一象还在卖力表演,独那猴子有些心不在焉,连连向场外张望。
“若这二兽都已成精,为何还甘心受那杂耍师驱使!”华阳有些疑惑。
“老道我连日观察也在寻其破绽,不过小哥无需担心,有我在自然能保你周全。”
华阳抱拳顿了个首,且不说这道长能耐究竟如何,单是这份心意就值得感谢。
一狮一象耍了几遍把式,在赢得了无数喝彩后重被关进笼里,这场杂耍表演才正式结束,千百看客这才纷纷离散。
不过这陆八两也忒会钻营,知道大多数人没见过这般异兽,便围了栅栏卖售观瞻门票,一票十文,有意进场观瞻的大可花钱瞧个仔细。
“小兄弟,可要随老道一同瞧瞧稀奇?”
华阳捉了一番空瘪的衣襟,难为情道:“道长,我心里倒是想去瞧瞧,可身上银钱被个小贼偷了去,现在身无分文呀。”
那小道士朝他一笑,旋身间两腿倒挂树枝,在空中一个倒悬便稳稳立在地上。
“小兄弟不是普通人,和老道说这些岂不没趣!如果想来瞧瞧跟上我便是。”
小道士伸展了一番筋骨口上念念有词,趁售卖观票的陆老八不注意,抬脚便迈了出去,一步踏落便已迈进了十数丈外竹篾木桩围拢的栅栏里,他置身在看客之间,还不忘朝树上的华阳微笑致意。
瞧华阳还在树上没有要下来的意思,小道士不再管他,转身便要去仔细打量笼子里的两头野兽。谁知才一转身,却见那个刚才还在枝头上无奈抓头的年轻人,已经立在身后朝他抱拳相笑了。
小道士原本会心的笑容,此时再看起来多少已有些僵硬。
“小兄弟好俊的一手五行潜易变化遁术!”
“道长客气了,道长这缩地成寸的功夫也是出神入化!”
二人互拍一顿马屁,便向着笼子里的野兽走去。小道人围在两只野兽跟前左看右看,华阳却蹲在一方稍小的笼子跟前沉默不语。
“你二兽何故行走人间?意欲何为?”
小道人说起话来神情严肃,惹得周遭看客嗤笑不已,寻思这小道长莫不是得了失心疯,竟然和野兽问起话来。相比起来这小道人倒算还好,那个关着金丝皮发毛猴的笼子前,一众看客更是啼笑皆非,原来正有个破落户蹲在猴子跟前,一人一猴二目相对。
“小神仙,是你吗?你这是怎么了?”
猴子神情呆滞迷离,似在努力记忆这眼前人的容貌,它的目光一直聚在这人身上,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不知觉间猴子眼角有些湿润,将一只疤痕累累的毛手探向笼外,探到那个年轻人脸上。
咫尺之遥即将触探到他的脸颊,一道厉啸破风之声瞬间挥来,却是陆八两为了管教这猴儿,再次举鞭挥打起来。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