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蹲坐在一边,嘴里嚼着干硬的馍饼,看着眼前这群忙活来忙活去的身影,一道道好菜端进来,香气四溢。过年呢?
“我说你们这群破落反贼,是没过过好日子?还是寻思着在这两天吃好喝好,好上路?”捕快将嘴里的干馍硬噎下喉,只觉胸中不适。
众汉子闻声也不理他,依然是各忙个的,开心不已。
捕快见无人来应,而那反贼头子齐严名装模作样坐在对面看书的间歇,竟然笑着瞄了自己一眼。细看那手里书名,他被噎得更狠了。
“他娘的,连反贼也开始看《孙子兵法》了吗!”
庙门外的林间小路边,老道张紫云在此来回踱步有一会儿了。他抬头看着星光变化,心里也开始有些担心,那小哥别真的冻死在外头了吧!可他若冻死了,怎的这玥丫头也不见回来。
他正心急,抬脚就准备向着河边寻去。恍惚里,那林道蹦跳着一个身影向着这边行来。他细看去,可不就是那玥丫头。只是,她不是这种跳脱性子来着吧?可从未见过她如此小女儿姿态。
“玥丫头,什么事那么开心?你怎丢下那小先生只身一人回来了?那小先生呢?”老道心里满是疑惑。
齐玥行至近前,终于收拢了满溢的激动心情,又还复了闺秀道姑的清净模样,可脸上还是洋溢着轻松。
“小先生?他可不就在师父身后吗!”女子俏着声看向老道,原本白净的脸上沾了许多黑灰,竟也浑不在意。
“身后?”老道转身去寻,哪里有看到那人身影,正要呵斥她莫再胡闹,他突然就为眼前所见瞠目结舌。
那身边的老树躯干上,突兀就显出一个人脸形迹,眨眼间人脸下又长出身躯,竟和那小先生一般无二模样。那形迹动了起来,一抬脚就从老树躯干走了出来,可不正是那小先生。
老道慌了神,这才一天工夫不到,就……就成了?
“成了……几……几行变化?”老道说话都有些打结。
华阳微笑道:“不负您的教诲,囫囵着都算会了吧。”
老道听此,瞬间腿软几欲瘫坐下来,还好有齐玥搀扶才未摔倒,他激动道:“你可知我参这法参了多久……我……算了算了不说了,走!开席!”
杨虎听到老道传声,兴奋地大声吆喝:“开席咯!”
“开席开席!”
“开席开席!”
一时间众汉子真如过年一般奔走叫喊,把忙碌的众人喊回来。
说是席,可真就名副其实。一卷破烂凉席摊放在地,凉席上铺陈各类美食好饮,香气四溢。
华阳心里纳闷,昨个还饿得偷鸡,怎得今日就大酒大肉起来。他却不知,他那行囊里的银子,早在晨间,在他随口的应声里悄悄换了主人。
在张紫云老道的引领下,他被众星拱月一般坐在了上席位,就连那贼匪头子齐彦名和女都督齐玥都只坐在上席位的左右一角而已,老道坐在下席位,老道的左右像那杨虎和王麻子之流的十数个汉子,也只挤在席间两侧,倒挺暖和。
老道率先端起半满酒碗,朝着众人呼道:“来!这一碗,敬华阳小先生。”
“敬华阳小先生!”众人纷纷豪气干云。
“喂,虎崽子,你吸溜着喝,给我留一点。”席上酒碗不够,大多是两三个人共饮一个碗,那先饮者快意,后饮者倒是急的如热锅蚂蚁。
“来来来,吃吃吃!”老道笑着朝人众张罗,他看那萍水相逢的小先生,脸上都快笑出了花。
这老道模样落在齐玥眼里,齐玥也是惊讶。师父多年来修心养性,专事成丹得道,早已不似那俗人的喜怒欢笑,可如今这莫名变化倒是生了许多烟火气。可在她心里,非但离道未远,反而更有与道合真的缥缈之意。
“哗啦——”
正当众人大快朵颐推杯换盏之时,庙里突兀一个声音响起。众人停下筷子向着声音寻去。
那薛捕快正两手撑地倒立在墙,闭上眼睛,耳朵鼻子也都塞满了软草。
众人见他模样知他凄惨,虽叫嚣着要来杀自己,可这不还有两日呢!死前也先看看能不能馋死你!
“薛御史?要不……一起来坐?”
华阳看他可怜模样,倒是有些凄惨的。
那捕快突就睁开眼睛,一个翻身直立起来,鼻子耳孔上的软草迅速拔了出去。朝着席间边走边喊:“你说啥?要请老子来吃?”
华阳只是客气,没成想那捕快倒是真不客气,已经寻了过来坐到了老道身边。
这恩呀仇呀的,经这一顿酒肉,竟被搅了个模糊不清。
“你们是不知道,张道长可真是神了,我师父有如今成就可都是靠张前辈传授的调息法门!要我说,要是没有这张道长张前辈,我那一生刚猛的师父估计早就蹬腿儿升天了!”
“再说这小哥,嘿!看着就是个有侠义好心肠的大好人,两日后小哥尽管放心,和我比武而已绝不会要你小命,纵使你输了也不会让你输得那么难堪,高低得让你打到我两拳,踢到我两脚!这是啥?这就是御史的仗义!”
“诸位兄弟,到时决生死时,尽管放手一搏,我这武道三境而已,又不是天下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