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身。” 暴怒的一句话丢下来,跪在地上的赵昔微身子一晃,差点磕在桌子上:“陛下!” 她抬头惊呼了一声,一瞥皇帝的脸色,忙又垂下眸子去。 她心知自己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但不论如何,哪怕是被扣上欺君之罪,她也不能同意搜身! 语气一沉,她望着地面,一字一句道:“公主无端受痛,陛下爱女心切,生气是人之常情。可,若只因此事便迁怒臣女,恕臣女不能领受!” 一面说,一面伏下身子,从皇帝这边看上去,便如同是在恭敬跪拜,自然也看不到她的手指飞快地划过衣领。 皇帝只当她是临死狡辩,厉色道:“迁怒?朕要迁怒你,你以为还能留着你,留着赵家?还封你为郡主、让你父兄加官进爵?” “那陛下何以搜臣女的身?”赵昔微身子依旧伏在地上,她的指尖已探入衣服里,指腹已触及那只小小的锦囊,语气犹然沉肃,逐字逐句道:“臣女与公主同患顽疾,本是痛公主之痛,伤公主之伤,陛下却不容置辩突降雷霆,请容臣女问一句,我究竟所犯何罪?” “你还问朕?”皇帝被她抓住了情绪,毫无知觉地跟着她的思路走,怒气冲冲道:“赵昔微,有些事朕没有追究,是因为证据不足,而不是就此作罢!” 他的鞋子出现在赵昔微面前,衣摆上的龙纹张牙舞爪,在她眼帘下轻轻晃动:“沈玉清当年瞒着朕,私自给皇后服下绝嗣药,致使皇后落下隐疾而诱发早产。此事若不是去年挖出那坛子陈酒,朕这么多年还一直蒙在鼓里!” 赵昔微心中一惊。 原以为此事是误会一场,皇帝已经轻轻放下,没想到…… “……是,朕是轻轻放下了!可那不是朕的本意!是太子为你求情,说朝中动乱、边境不安,让朕不要大动干戈。朕为了大局着想,才将此事强忍下……然而!” “然而,朕饶了你们一次,却没想到,” 皇帝短促地喘了一口气,按住了心口,狠狠道:“沈玉清沉迷谶讳神学,竟诓骗皇后写下血书。朕以为不过是闺中玩闹,便也不欲追究。可今日灵犀发病,朕才得知,这血书可不是简单的血书,它是皇后染疾的源头!而这一切的幕后凶手,都是她,沈玉清!” “是,沈玉清人死不在了,朕是不能拿她怎么样!但朕如何能容她的后人,依旧欺朕瞒朕害朕!?” 赵昔微猛地抬头:“陛下,我——” “赵昔微!”皇帝粗暴地打断她的话,眼里凶光闪烁,“陈酒之案你不知情,尚可饶恕。可血书之事你一清二楚,为何却私藏在身?!光是凭这一条,朕便是将你千刀万剐,也不足以解恨!” 赵昔微放在衣领的手指一颤,差点滑落出来。 皇帝都知道了! 知道所谓的“预知天命”,知道所谓的“血书凤印”,更知道这些证据都在她身上! 但上次陈酒一案,他兴师动众而来,谁料赵子仪一口咬定不知情,太子又苦苦求情,让他不得不选择按下不谈。 于是这次他得了教训,选择了先礼后兵。 所以急召她入宫,让太医现场诊脉——如果事先就说破血书之事,她肯定有所防备甚至毁灭证据。 所以支开李玄夜,让他在隔壁旁听——李玄夜就算对她还有余情,亲耳听了这么多真相,也不可能再有偏袒之意。 所以下令当场搜身,让她无处遁形——只要拿到藏在她身上的血书,那么沈玉清“残害皇后”的罪名,便是人证物证俱在的铁上钉钉。 赵昔微瞬间感觉到了一种满盘皆输的绝望。 她以为,只要瞒过李玄夜,便能悄悄把真相查出来。在她的印象里,皇帝不理朝政多年,大小事务都由太子负责,近来又病痛缠身,怎么还能盯着她这边的动静? 可她终究是太嫩了。 皇帝的心思之深沉、手段之毒辣,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 她也太高估自己了。 此时皇帝撂了狠话,直接把沈玉清的种种秘密揪出来,摆明了不给她“追查”下去的机会。 她终于知道,之所以她能在李玄夜的眼皮子底下收好血书,不是他好糊弄,是他拗不过她。 可他对今日之事,到底是有所预料呢,还是也被皇帝算计了呢? 赵昔微越想越觉得有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 她千防万防,却在最不设防的时候,被人狠狠算计了一遭。 现在身陷皇宫,她连半个自己人也没有,压根没有任何周旋的余地。 “赵昔微。”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