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昔微愣住:“我娘亲的遗物?” 侯夫人望着那方锦盒,答非所问地道:“有些事,早在十几年前,沈玉清就已经预知到了——” 听见话音不对,徐远梦找了个借口便退下了。 而侯夫人也陷入了沉思:“当年,沈玉清是全京城最有名的才女,四书五经、奇门遁甲,就没有她不精通的。据说她极擅谶纬之学,可观星象而预知天命……” 预知天命?? 赵昔微听得一头雾水,沈玉清还有这样的通天的本事? 不过,又想起柳寄山也曾有过类似的说法。 脑子里灵光一闪,赵昔微忽然又想起了什么。 那封写有皇后生辰的血书…… 那难道是…… 一个令人心惊肉跳的猜测跳了出来。 赵昔微下意识伸出手,又倏然回缩:“如侯夫人所言,我娘亲到底预知了什么?” “还能有什么?”侯夫人轻笑,下巴朝窗外一扬,“自然是正房里那位了。” “徐云娇?”赵昔微更奇怪了,“我娘亲预知了她的事?” “是。”侯夫人若有所思,道:“手稿上说,岁逢擎羊,必有灾伤,若遇铃火,子息空亡……我一开始是不信的,去年徐云娇还怀了孩子,可四月十四,恰逢铃星落陷,果真落了胎……” 赵昔微半晌说不出话来。 极度惊愕中,她不由得伸出手,轻轻放在了那个锦盒上面。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皇后的早逝…… 她抚摸着锦盒,手指滑在铜扣之上,只要她轻轻一挑,就能把盒子打开。 可她的手指却像是冻住了一样,怎么也抬不起来。 真相,近在咫尺。 可她却不敢面对。 许久,她才找回冷静,问出了疑点所在:“这天书能预知天命,怎么会到了你手里?” 这回,轮到侯夫人愣了愣。 “此事说来话长……”叹了口气,她笑道,“要从我是怎么和徐云娇结怨说起了。” 起因还要从一门亲事说起。 侯夫人姓姜,名子英,出自书香门第,其父为御史台一名七品小官。 姜家虽不算高门,但家风颇为清贵,可惜的是,姜子英年满二十都没有嫁出去——不是没人想娶,而是姜家择婿的要求过于奇怪。 不看家世门第,不看长相能力,只看男的是不是以妻为尊。 这事后来就传到了长公主耳朵里,长公主开始当笑话听,听完忽然就想起了什么,对老驸马道:“这姜文正倒真是个犟脾气,以前见过他一眼,两袖清风一身傲骨,瞧着就不错。我想,咱们家云傲也到了年龄,要不就这么把亲事定了?” 彼时,皇帝和太后的关系越来越差,长公主夹在两边正如履薄冰,如果能与姜家结亲,一来免了皇帝的猜疑,二来也断了太后的念想,可谓一举两得。 驸马爷却是不大愿意:“小吏之女,怎配高门?况且还要男方以妻为尊,我儿堂堂七尺男儿,难道要受女人辖制?”他摆摆手,连连拒绝,“不成,不成!” 他这么一说,长公主就不乐意了,当即一把揪住驸马爷的耳朵:“你倒给我说清楚,以妻为尊怎么不行了?本公主委屈你了?” 怕了一辈子老婆的驸马爷疼得嘴角直抽抽:“行行行,公主您说行就是行!” “这还差不多!”长公主做事雷厉风行,立马就让人张罗了下去:“现在就去姜家,就说本宫要和他结亲家!” 驸马爷揉着耳朵,嘟囔了一句:“你这风风火火的,别吃个闭门羹才好。” “你给我闭嘴!这事要没成,我就把你耳朵拧下来!” 媒人喜气洋洋地赶到姜家,恰好姜子英得了风寒,便以身子不适为由推脱了。 可媒人哪有无功而返的? 再说,长公主府是什么样的门第,能舍下身段托这个媒,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一时就有些气不过,横眉骂了一句:“都二十岁的老姑娘了,当心嫁不出去!” 姜父当即就冷了脸,姜母吓得眼泪都掉了下来,正要拉下脸求情时,女儿一掀帘子,走近前来。 媒人一看姜家小姐的模样,气就消了大半,只见她款款落了座,端起小茶盏,慢悠悠地抿了一口,笑道:“我听闻,贵府小姐痴恋赵公子,你还是先操心下她吧!” 姜家父女俩都一样的性情刚直,况且徐云娇痴恋赵子仪这事,早不是什么秘密,可是敢这样当面挖苦的,也就只有姜子英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