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期间,赵昔微一直捧着金盆器皿跪坐在一旁,从容平静,不言不语,看上去不像是新婚的太子妃,倒像是跟在太子身边好多年了似的。
皇帝就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吩咐曹德:“去朕的书房,从那架子上把那雕了八仙的盒子拿来。”
曹德明显的一震。
李玄夜也吃惊的看向皇帝:“父皇。”
“嗯。”皇帝摆摆手,满脸是笑,“去吧,朕留着此物就是为了这一天。”
赵昔微满脸不解地等待着。
就见李玄夜笑了笑,看向她的眸子有些深邃:“也是,父皇说得有理。”
赵昔微就更忐忑了。
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让他们一个个的露出这样震惊的表情。
不一会儿,曹德就捧着一个红漆木匣子躬身上前来:“陛下。”
皇帝接过那匣子亲手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一块玉佩。
他凝视着这块玉佩,然后看向赵昔微:“这是皇后之前最喜欢的玉佩,是朕大婚之日送给她的……”
他声音忽然变得严肃,“太子妃,现在朕将这玉佩赐给你,你务必要好好保管,切记不可出了一点差池。”
赵昔微后背起了一层冷汗。
皇帝把皇后的信物赏赐给了她……
整个皇城,谁都知道皇后在皇帝心里的重要性,那这赏赐岂能是随便能接受的?
她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了李玄夜。
李玄夜却轻轻点了点头。
赵昔微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跪在了御前,深深地伏地谢恩:“臣妾谢陛下赏赐。”
领了赏,赵昔微就又乖巧地退到了座位上。
皇帝沉吟了片刻,看向李玄夜,有些若有所思的样子。
赵昔微略一思索,便起身福了一福:“臣妾先去偏殿换衣裳。”
皇帝面上赞许之色就更加明显了:“曹德,带太子妃去偏殿喝茶。”
李玄夜微一点头,叮嘱道:“不要乱走。”
“是。”赵昔微柔声应了,然后由曹公公领着出了殿门。
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大殿,皇帝才笑着问李玄夜:“怎样?”
李玄夜端了茶,漫不经心撇了上面的浮沫,道:“儿臣的看法和父皇一样。”
皇帝“哦”了一声:“你怎知父皇对她是什么看法?”
李玄夜抿了一口茶,道:“您都把母后最喜欢的玉佩赏给她了,那自然对她是十分认可的。”
“哦?”皇帝挑眉。
李玄夜淡淡一笑:“父皇在她面前提及沈穆,是为了试探她是对朝政的反应;父皇又提及母后,是为了试探她对宫闱的反应。”
皇帝被儿子拆穿了伎俩,却没有生气,反而是哈哈一笑:“朕是什么都瞒不住你。”
李玄夜浅浅颔首:“是父皇信任儿臣。”
皇帝不由有些好奇:“朕比较好奇,你对这丫头是怎么个看法。”
李玄夜一愣,不知为何,脑子里第一反应想到的是昨夜她娇羞的神色。
待反应过来,他脸上就有些不自在,只抿了茶没说话。
皇帝抚掌大笑。
李玄夜放下茶盏,已是一片云淡风轻:“她很聪明,哪怕父皇的话涉及了沈家的秘密,她也能做到避重就轻,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
他笑容里就有了几分毫不掩饰的赞赏:“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坚定的心性和聪明的头脑,儿臣倒真是有些意外。”
皇帝看着李玄夜,这孩子幼年丧母,由他养在身边,说是宠爱,其实也是压力。
他从小就得学习处理朝政、承担责任。
皇帝以前还有些担心,怕自己把太子培养成了一个冷酷无情的性子。
现在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如果皇后在世的话,也会为太子感到高兴的吧。
皇帝这么想着,就忽然有些动容,情不自禁地道:“父皇很开心,自从你母后去世,朕还是第一次这么开心。看到你们一起走进来,对着朕行跪拜大礼,朕就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那时候朕和你母后,也是这样的出双入对……”
李玄夜神色一黯,却依然温声道:“父皇不必太过挂怀,母后她一定会在天上保佑我们的。”
紫宸殿的台基很高,赵昔微站在这里,可以俯瞰整座皇宫的风景。
红色的墙,碧绿的瓦,白玉铺路,黄金筑台。
近看飞檐斗拱,台榭参差,远看绿树环绕,清泉潺潺。
论辉煌可比日月,论光彩胜过云霞。
天空飘起了点点雪花,似飞絮一般轻轻落在屋顶,整坐宫殿便像是一位戴了纱幔的娇艳美人,有种缥缈梦幻的美丽。
北风轻轻吹过,檐角悬挂着的金色风铃,便响起了清脆悦耳的叮当之音,让人感到神清气爽。
因上次入宫迷路的事,让赵昔微心里有了戒备,是以这回她打定主意哪都不去,只在这里静静地看风景。
然而因为太过清静,便听见了下面的宫道上,有个又低又怒的声音。
“要钱?耽误了这半日,你还想要钱?我跟你说了天亮前必须送到,你这都中午了,如今我们主子已经用不上了,这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