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昔微脸上火烧火燎的,可每个女人出嫁前都要经过这么一遭的,她也免不了。
如果因为太害羞就选择逃避,那如果出了问题就只能自己承担了。
前路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坦途,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发生。
到那时,谁再会这样耐心地教导她呢?
不过片刻后,她就将难为情压了下去,镇定地点了点头:“嬷嬷您请说,我一定好好听着。”
孙嬷嬷心底就又多了几分赞赏,临危不乱,果然是个好苗子。
不过……
就算赵昔微做好了最冷静的准备,可等到孙嬷嬷打开箱子,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的时候,她还是下意识地捂住了脸。
那些书画和玩偶……
她只瞥了一眼,便不敢再看第二眼。
孙嬷嬷温柔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小姐,其实所有大家闺秀出嫁前都要了解这些的,只是您不知道而已。”
赵昔微仍是捂着脸,脸颊上的胭脂色,蔓延到了耳朵,再到了脖子……
孙嬷嬷是个经验丰富的,知道她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便索性不再说话,只端了茶杯静静地品着。
茶添了两道之后,赵昔微终于悄悄地放开了捂在脸上的手。
孙嬷嬷便敛了笑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微小姐,您要是嫁给普通世家公子,奴婢也不会这么费心费力地教导你。您要是知道,您嫁的男人是当今太子,他是一国储君,说句僭越的话,全天下的男子,除了当今陛下就只有太子最尊贵。您要是不好好的做好功课,要是大婚之时出了意外,那该怎么办?”
赵昔微望向孙嬷嬷的眼神,有了一些犹豫:“意外?都会有什么意外?”
孙嬷嬷见她终于肯面对问题了,心里一喜,然而脸上仍是不动声色,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那可是多着呢。曾经有个新册封的美人,奴婢奉命教导她的时候,也是这样害羞紧张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当夜侍寝的时候,害怕得一直哭,陛下仁德宽厚,倒也没说她什么,只叫了女官过来,嘱咐好生安抚着,后来,那美人就再也没机会见到陛下了。”
赵昔微一怔。
果然天家薄情,不是说说而已。
孙嬷嬷对自己说这些,也是想要让自己有个心理准备,不要对太子有什么期待吧?
这是对的。
别说是东宫太子,就算是普通世家公子,她也不会抱有太大的期待。
从小目睹了娘亲的悲惨经历,让她早早的就有了一份清醒的认知。
当女人把自己的一生,系在男人身上的时候,就是她悲剧命运的开始。
因为女人最是重情,可男人却更贪恋功名利禄,为了追逐权力,会说服自己放弃深爱自己的女人。
虽然她在心底对父亲没有任何怨恨,可这不代表她看不清楚。
她知道,父亲对娘亲的感情是真的,否则不会一直把娘亲放在心底。
但是她也知道,父亲更看重权力也是真的,否则就不会任由娘亲在乡下生活了那么多年……
一个人如果要想找另一个人,即便是天涯海角、地老天荒,也总能找得到的。
他没有找,只能说明,他已经做出了割舍。
只可惜,娘亲是个痴心的女子。
为了一份已经被父亲狠心割舍掉的情爱,苦苦守了一生。
重情者伤于情,重利者毁于利,唯有看淡情爱利禄,才能不伤不灭,永远自由自在。
她在心底默默的再次告诫自己——此生,一定要为自己而活。
孙嬷嬷见她低头不语,以为她又是害羞了,便谆谆善诱道:“其实也不用你全都学会,你只要了解大概过程就好了,以免你到时候惊慌失措,闹出不好的事来——你要知道,你将是东宫的妃子,一举一动都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赵昔微颔首,十分乖顺地道:“我都知道了,一定好好听您教导。”
“哎,这才好。”孙嬷嬷满意地点点头,拿起那本画册,认真的教导了起来。
赵昔微面红耳赤地听着。
“……你要放松,别太害怕。咬着牙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他是太子,你是妃嫔,再难受再不舒服,你也不可以拒绝他的要求,明白了吗?”
“……是,我明白了。”
“夫妻之欢,重在两情相悦。若是实在疼痛难忍,你也不必一味承受,毕竟你的身体才是最要紧的,要懂得巧妙的示弱,如此才可得到丈夫的疼惜……”
“是。”
孙嬷嬷不由含笑瞥了她一眼。
灯光下,她脸上的红霞灿烂若飞,一双波光粼粼的杏眼,乌黑的羽睫一颤一颤的。犹如江南柳岸的一湖春水,端庄安静,却自有一股潋滟动人的风采。
孙嬷嬷暗暗惊艳。
美人在骨不在皮,这个骨不仅仅是根骨,更是风骨。
真正的美丽不是皮相肉体,而是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神采气度。
微姐儿有这样好的资质,能得太子青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她会心的一笑,打定了注意要用心教导。
赵昔微听着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内容,这下连一个字都不敢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