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土壤悬浮在银海之上,丝毫没有下沉的迹象,二者间泾渭分明。
挖开土壤露出银海,土壤的湿润芬芳带着微微的甜味蔓延开来,这味道让人心旷神怡,路源甚至觉得自己的伤口都没那么疼了。
再次谨慎地向后看,鬼蜮刚刚将自己的半个身子从土中拔出。
还有时间!
路源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指,向银海中点去。
银光荡漾的海水表面覆盖着一层油性的薄膜,路源的手指轻易地将其捅破,晶莹的海水立刻吞没了路源的手指。
海水并无凉意,而是舒适的温热感。
浸入海水的手指逐渐酥麻,一种异样的感觉充斥在路源的心头,那是一种不可言说的美妙触觉,像是摇篮、怀抱,又像是生命原始的温床...
恶风忽而席卷,路源一惊,原本已经呆滞的心神恢复,他将手指伸出,背后已经有一团阴云笼罩。
巨大的手掌伸出,像摆弄玩具一般拎起路源,他极度疲惫且重伤的身体动弹不得,只能任由摸索揉捏。
“虽然还有很多秘密没有发掘,但是...”路源微微叹了口气,“我好像只能走到这了。”
黏滑的长舌如触手般灵活,它小心地碰了碰路源的身体,确定路源的确毫无反抗之力后,它的形态迅速转变,原本细长的条状彼此混合,成为了一组团状结构。
黏团柔软蓬松,表面有着大大小小的孔洞,像是一块咀嚼过度的口香糖。
它从鬼蜮的口腔中分离开来,仿佛具备着自己的生命,步伐缓慢却坚定地向着路源蠕动着。
黏团最先接触到路源的脚掌,他脚上的白色运动鞋瞬间消失,接着,如同数万只蛆虫蠕动的感觉产生在他的脚掌位置,冰冷和刺痛接踵而至,只是几秒后,路源就彻底失去了对脚掌的感知。
黏团如泡泡般膨胀、覆盖,路源面色苍白,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只鬼蜮的衍生物将自己吞噬,每一个被吞噬的部位,都如同被数万根细针穿透一般,麻痹感往往伴随着痛楚一齐出现,因此,到现在路源都分不清,自己的身体到底是已经溶解,还是失去了知觉。
路源从没感受过如此的压抑,那是一种失去一切支配权的终极战栗。
那黏团将路源层层包裹,只留下一张脸露在外面,像是一只茧。与黏团接触的皮肤表面微微酸麻,路源只能控制自己的五官,其他身体部位则是彻底失去了联系。
他连动动手指都做不到,因为对他来说,他已经失去了整个身体,躯干都没有,谈何手指?
“呃呃...呃呃!”鬼蜮再次发出怪叫,它声音中潜藏着愉悦。
不知该说幸运还是不幸,路源一直逐渐流逝的生命在此刻停止,他的面色不再苍白,反而红润起来,这也就代表着他能继续完成接下来的环节。
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情况已经彻底超出了预期,即便是路源,心中也逐渐产生不安。
就在路源思考的间隙,鬼蜮的干枯手掌已然抓住了茧,它轻轻一推。
扑通。
路源的双眼陡然瞪大,他能感受到整个茧轻飘飘地落入银海之上,油性的黏膜阻挡了茧的浸入,但下一秒,一根肮脏的手指按在了茧上,巨力撕裂黏膜,镶嵌着路源的茧滑溜溜地钻进了银海之中。
伴随着咕噜噜的海水声,浸入耳朵、鼻腔的海水并未让路源感到不适,反而是温暖、舒适的感觉,而浓烈的困意也随之涌上心头。
“唔呃呃!”鬼蜮再次怪叫一声,数只手臂挥舞,黑色土壤纷飞,很快便将路源挖出的坑洞填补。
路源的心神逐渐迷失,他勉强睁开眼睛环顾一圈,却看不到银海中有任何变化,除了偶尔升起的泡沫外,这片海洋却是如星空般深邃无垠。
路源再也支撑不住,在双眼即将合上的瞬间,一道动听的女声响起。
“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位同学,你已经通过了第五格,继续?还是就此结束?”徐雅铃的声音轻松愉悦,“给我一个答案...哦,你好像不能点头或摇头,那么,闭上双眼表示继续,睁开双眼表示停止,如何?”
见鬼!
路源心中怒骂一声,沉浸在银海之中,他的眼皮便如千钧般沉重,大脑也一直昏昏沉沉,极难醒转,即便是徐雅铃以莫名的天赋停止了时间,他的眼睛已经无法睁开。
“真是没想到,我以为你会是一个很谨慎的人呢。”徐雅铃轻笑一声,“好吧,游戏继续!”
清醒不过是一刹那,沉睡才是永恒。
徐雅铃的声音刚刚落下,路源的心神便再次沉溺,白色的茧染上银纹,缓缓下坠...
直到,一道贯穿血肉的声音响起。
噗嗤。
被母亲怀抱般的温暖顷刻间消失,死亡的寒风呼啸,路源闪电般睁开了双眼,怔怔地看着面前。
一道极端庞大的身影潜藏在银海深处,仅仅是微微晃动的影子就险些让路源的心脏停跳,万千根细长的管状结构错落在海底,向上延伸,它们偶尔颤动和摇曳,而其中一根管子,便深深地插在了茧的中心。
没有痛苦、也没有血肉被吸吮的感觉。
路源只是觉得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