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处可见的老式公寓,所在的房间是寝室兼做客厅,装饰陈设异常简单,只余一张床,一张桌,以及一个陈旧冰箱。
一把太刀倚靠在床前,刀鞘上刻着繁复的花纹。
因为吸食过上等精气的缘故,许洛此时已经可以脱离斩魔刀,在外界保持魂魄状态一段时间。
耳边传来浴室花洒的喷水声,曼妙的身躯在朦胧的玻璃门后若隐若现,他的全部注意力却集中在那把刀上。
生前作为退魔师的他,即便是死后也对斩魔刀有着一种难以言述的羁绊。
他有些晃神地将手伸向那把太刀,意料之中,只触摸到了空气。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你在做什么?”
“我想试一下能不能从斩魔刀上唤起以前的记忆。”许洛慌忙缩回手,转身堆砌着一张笑脸,却在下一刻僵硬在空气中。
只一袭白色浴巾包裹住少女青涩的身体,湿漉漉的长发还带着浴室中的水汽,顺着白皙精致的脚蔻缓慢下沉至地板上。
按理说成为鬼魂后,便再也失去对这个世界的感官才对,可从少女身上,他总能感受到一种幽兰的花香疯狂萦绕在脑际,仿佛早已烙印在灵魂深处一样。
时雪低头看了一眼胸前那半裸的一抹雪白,透明的水滴沿着长发滴落在上面。从小到大,还没有哪个异性,甚或是鬼魂有胆量闯入她的房间,前者因家族规矩森严,异性仆人根本无处近身,而后者仅凭斩魔刀吹雪带来的庞大灵力便闻风而逃。
恍然间意识到孤男寡女相处一室,无法遏抑的羞怒瞬间填满胸腔,她往上拉紧浴巾,一字一顿地道:“别以为下次你还能吸食到我的血!”
许洛真是有苦叫不出,虽说是吸食到了她的血,可相对应的,自己也帮助斩魔刀改变了形态,从而能够斩杀那个骸灵,救了她的性命。
此刻却还要受到无端指责,好像当时是自己求着她献出精气一样,一股无名之火也跟着蹿了上来,壮起了胆。
“喂喂,麻烦搞清楚点状况,若不是我借助你的精气,使斩魔刀加具火命,恐怕现在你也沦为和我一样是鬼魂的处境。”
一丝异样从周围弥漫开来,原本轻轻流动的微风突然停滞下来,空气整个凝固了,变得一片死寂。
两人对视。
“这世上真的有如此愚蠢的人,到现在还没有认清自己的立场?”时雪走到床前,拔出斩魔刀,打破了僵局。
“你在五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如今是从地狱归来的鬼魂,而退魔师的使命则是驱除在人世间散布死亡污秽之物。”如初见时的一样,她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许洛,右手缓缓将刀对准了他戴着眼罩的右眼位置,“曾作为退魔师的你应该再熟悉不过了,恶灵与退魔师之间的宿怨。”
“我们是敌人啊。”
许洛痛苦地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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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捂住了眼罩,他很久以前便已经失去了右眼,那里本该空无一物才对,可为什么自己能够从那空洞的虚无中感受到剧烈的刺痛?
眼前少女的容颜渐渐与另一个人的影子重合在一起,那熟悉的脸庞,黑色的长发,青褚色的眼瞳,以及那把遍布锈痕的斩魔刀。
许洛不由惊呆了,被地狱白房子尘封的记忆有所松动,满脸愕然地望着她,一动也不动。
周围的空气似乎飘动着异样的光泽,但他仅剩的一只左眼却又抓不住那丝转瞬即逝的光景,周围的一切事物扭曲而又模糊。
在斩魔刀笔直贯入身体前,他化作点点荧光消失不见。
觉察到对方躲进了斩魔刀里,只砍到了空气,时雪气得咬紧银牙,恨恨地道:“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你超度掉!最好是入畜生道!”
······
夜幕下,教堂内透出淡淡的幽光。
神父跪坐在神龛前,默首念诵着经文,虔诚地祈祷。
壁烛的火焰静静燃烧着,融化的蜡油沿着铜架流下,凝固,在晚风的吹拂下,如同湖面反射夕阳的粼光。
格外清脆的脚步声回荡在寂静的教堂中,神父睁开老迈的眼睛,扭头回望,待看清那道娇小的身影时,不由欣慰地笑了笑。
今天的第一位、也是最后一位客人如约而至。
黑暗的忏悔室中,女孩低垂着头,低语着。
“神父,我失去了最为珍贵的玩具,请问如何能将它找回来?”
慈祥的声音随即从另一端传来。
“那是什么样的玩具呢?”
一层轻薄的黑纱垂放在女孩与神父的中间,昏暗下,两人的面容模糊,无法辨认出对方的模样。
“它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从我出生时起,父亲便将它送给了我,它总是跟在我的后面,在夜深人静时听我倾诉,在我遇到危险时舍身保护我,它是白夜中的太阳,我的骑士,我的影子......”
神父静静地聆听着,茫然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但很快又冷了下来。
“我明白了,孩子,你我能在这里相遇,想必也是遵从主的旨意,我可以为你找到那个玩具,然,凡事皆有代价,哪怕是献出你的灵魂,你也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