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胡媒婆乐滋滋来到江家见江秀才,她知道此前说的媒有着落了。
家中只有江秀才一人,她也不多客套,开门见山问道:“江先生,这是拿定主意了?”
“嗯,”江秀才郑重点点头,“江某只有一女,定是要多考虑些时日。”
“应该的,正是这个理,养得如花似玉的亲闺女,可不得多操心。所以,您这是打算......”胡媒婆向来能说会道。
“就定......”江秀才犹豫了片刻,还是说出了口,“白家,白千里。”
“白家?”胡媒婆心下一惊,面上却是不显。上门前,她认为蓝家才是十拿九稳的人家,没想到竟定了白家!怎地江家这么想不开,百家求的姑娘,还要贴五十两嫁妆过去?
嘴上却道:“甚好!白千里是我们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年轻才俊,江陵嫁过去,一定是当官太太享福。”
“江某也不求她能当什么官太太,只愿她能求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罢了。”原本是喜事,不知为何,江秀才却越说越伤感。
胡媒婆也听不懂这读书人文绉绉的话语,但觉察出江秀才情绪不对,连忙安慰道:“江先生,这是关心则乱,思虑过重。像江陵这么好的姑娘,谁家娶回去,不是好生相待?如若白家不情愿,何苦要巴巴地在乡试前,把婚事定下来呢?您啊!就放一百个心吧。”
听言,江秀才的脸上才有了笑意,劝胡媒婆:“但愿如此,请喝茶。”
“哎。”胡媒婆端起茶盏,喝了一大口,心思却还落在那五十两的嫁妆上,想着如何开口。
没想到,江秀才却像看出她的心思,道:“嫁妆江某已安排妥当,劳烦您去江家应一声,交换更贴,下小定吧。”
“好嘞,择日不如撞日,我这就去办。”拿了江秀才的准话,胡媒婆立马风风火火往白家赶去。只是,心里还替蓝家可惜,多好的婚事。
不过,不论江陵嫁给谁家,这桩婚事办成了,也是她的本事和体面。
白家邬氏见到胡媒婆,当她听到江家应下了亲事,还同意给五十两的嫁妆,着实有些吃惊。那可是五十两银子!她当初不过顺口一说,想让江家知难而退而已。
江家竟然真应下了!
不过,此前和白莲花商议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笑着对胡媒婆道:“既然江家应下了,那该走的礼数不能少,互换庚贴,下小定吧。余下之事,就等千里回来再议。”
“好嘞。”胡媒婆的脸上笑出了一朵花,这事总算办妥了。
至于蓝家那边,哎,还是要去说一声,可惜了......
蓝家,苏姨娘得到胡媒婆的回信时,实在有些失落。也不知如何和蓝轻舟说,只得先和他老子蓝里长通了气。
蓝里长听言,将烟斗抽得噗噗噗直响,沉默了许久,才道:“当初,托人提亲之时,不就是知道的吗?只能说,我们蓝家没福气。”
“可妾怕少爷想不开。”苏姨娘担忧道。
“大丈夫何患无妻?过段时日,这事淡下去就好了。”蓝里长说着,又是重重叹了口气。
“但愿如此......”苏姨娘心思细腻,知道蓝轻舟对江陵情根深重。不过,他们又能有什么法子呢?结亲要你情我愿,总不能强按牛喝水。
说到底,还是两个孩子有缘无份,江陵没看上蓝轻舟啊!
毫不知情的蓝轻舟,还是隔三岔五往江家跑,这事压在蓝里长和苏姨娘心头好些天。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于是,午膳之时,蓝里长还是开口了:“舟儿啊!你别往江家跑了,爹为你另相看门媳妇吧?”
听言,蓝敖手中的筷子一滞,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江陵果真选了白千里啊!哪怕是贴上五十两嫁妆,都要义无反顾嫁给他!
虽说他想得明白,明知江陵不是红蛟,也明知会有这样的结果,可心里头还是揪心难受。
“哦。”蓝敖继续低头扒饭。
“哦,是啥意思?你也不问问。”蓝里长有些闹不明白,他原以为说了这事,蓝轻舟会大吵大闹,情绪失控之类。
没想到,竟是这样冷淡的反应。
“哦的意思,就是我知道了。不过,我不要媳妇,江家要照去。”
“什么?你个兔崽子,有种你再一遍!”蓝里长气得不轻,拿起烟斗就要敲上去,却给苏姨娘拦住了,“老爷,别动气,有话好好说。”
“我说,我不要媳妇,江家要照去。”蓝敖放下碗筷,“爹,姨娘,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苏怡,你别拦着我!看我今天不打死这兔崽子,好赖不分。”蓝里长挥舞着烟斗。
蓝敖却不躲,还把头伸过去,道:“爹,你打吧,往死里打。要不,把我打醒了;要不,把我打傻了,都好。”后头的话,他没说出来:只要不想起江陵就好。
“老爷不要呀!”苏姨娘大喊一声,谁知蓝里长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我蓝家这是造了什么孽?!”老泪纵横。
一见蓝里长这样,苏姨娘也吓坏了,连忙去扶他,焦急道:“老爷,老爷,你怎么了?别吓妾。”
蓝敖一看蓝里长情形不对,顿觉对不起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