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秀才面色不虞从里屋走了出来,一改以往的和蔼亲切,板着脸问白千里:“白秀才,今日上门,有何贵干?”
今早,胡媒婆虽说得言辞委婉,他也知道白家如今的确艰难。但白千里到底是个读书人,再艰难,也不好把主意打到女方嫁妆上,实在有辱斯文。何况,这主意还是打到自家闺女身上,打到他江家头上,能不气恼吗?
“江伯父,”白千里自然听出言语中的疏离,恭敬行礼道,“晚生明日赶考在即,特意前来辞行。不知伯父有何交代,还望多多指教。”
“江某不过是个乡里秀才,又没考过乡试,可担不起你一句指教。”江秀才怪腔怪调。
“江伯父这是要折煞千里,也不知晚生哪里做得不妥,惹得伯父不悦,还请言明。”白千里诚恳道。他知道江秀才性子素来宽和,绝不会无的放矢。
谁知,他却哼了一声,也不搭理他,看着是真生气了。
“爹,你今个到底怎么了?先前一定要赶阿黛走,如今又对白千里冷嘲热讽。”江陵觉得很无奈,一向慈爱的父亲,今日怎像换了个人似的。
“没什么!难不成你也嫌弃爹了?”江秀才没好气道。
“女儿不敢。”
“伯父,要赶走阿黛?”白千里问江陵。
“这......”江陵这才发现一着急,把“家丑”都说出来了。
“没有,没有,不过是一时误会。”阿黛连忙解释道,“不劳白秀才费心。”
“白秀才,既已辞行,祝你来日高中,金榜题名。江某恕不远送,阿黛送客。”江秀才依旧口气冷冷,转身就要离开。
“白秀才,请......”阿黛看看江秀才,又看看江陵,犹豫道。
不曾想,白千里也是个执拗的,当即喊道:“江伯父且慢,还请允许晚生同江陵说几句话。”
“白千里,你可别欺人太甚!”江秀才转身,气得出胡子瞪眼,“我家闺女,凭什么同你说话。”
“伯父!”白千里喊完这声,竟然跪了下来。
“白千里,你这是干嘛?赶紧起来啊!担心给人瞧见。”江陵急急望院外看了眼。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如今他这么一跪,反倒是江秀才觉得自己过了。
他知道白千里多么傲气一人,不要说跪,就算让他多说上一句话都难。
再看看女儿那一脸的心疼,泫然欲泣,完全暴露了自己的心思。哎,女大不中留啊!
真是冤孽啊!
于是,江秀才走过去,将白千里扶了起来,也不说其他的。径直走回了屋里,当作不知道这回事。
见此情形,阿黛很识相去了厨房,把院子留给了江陵和白千里。
待江秀才和阿黛离开后,白千里也不说话,一双丹凤眼定定看着江陵,眼神中似有千言万语。
江陵被他看得脸一阵阵发烫,低头问:“你想和我说些什么?”
“为什么不戴?”
“呃,什么?”江陵不明白。
“红豆簪子。”
“......还不到戴的时候。”江陵的声音很轻。其实,她并了解白千里心中所想。白千里不似蓝轻舟那般能说会道,会哄人开心。他话很少,有时让人猜不透。不过,每回和他在一起,江陵总是不知不觉被他所吸引,顺着他的思路走。
哪怕是明知不可为,却如同飞蛾扑火一般。
“江陵,媒婆应当来过你家了。”
“啊!什么时候?”江陵问道。
话一出口,却发现这话不是她不该说的,便又羞赧站在一边,紧张绞着手中的帕子。
“江伯父定是把你支开了,否则他今日不会这样对我。”虽不知为什么江秀才会对自己这样一反常态,但除了上门提亲一事,让他不喜,白千里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至于,不喜他的理由不得而知,但结果一定是:江秀才不满意他,不愿意把江陵许配给他。
此事,比他乡试落榜还要可怕。乡试不中还可以再考,可是江家不许,江陵就要嫁作他人妇了。
一想到这个,白千里就忍不住攥紧了双拳,不!他绝不能让江陵嫁给其他人!
江陵,只能是他的妻。
白千里对江陵的这种执着,并非是贪恋美色,反倒像是与生俱来的。
自见她第一面起,递给她一枝桃花。
他就再也忘不了她的笑颜,辗转梦回,心中只留有她一人的倩影。
挥不去,无相忘。
对白千里所言,江陵有些糊涂,只道:“白千里,我爹今日脾气不大好,你别放心上。”
白千里点点头,问她:“江陵,那日我对你所说,你可想好了?”
“我,那个,你......”江陵脸红得如同天边的红霞,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江陵,时间不多了,你听我说。”白千里眼神坚定。说话的口气一改往日的冷淡,温柔到不像话。他的声音就像最甜腻的花蜜,只要喝上一口,就能甜到发齁,沉迷其中。
“我知你心中有我,也知蓝轻舟属意于你。眼下,江伯父不知何故恼了我,原该好好同他聊聊,请他重新接纳我。但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