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东海的平静相较,南疆的夜是燥热、不安的。
红蛟的床边,又出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竹枝般修长的手指在眉心的朱砂痣处,轻轻摩挲。若是细看,那人的手背却是伤痕累累,看着很是突兀。
精纯的灵力通过指尖,缓缓注入。有了灵力的加持,之前翻来覆去的红蛟,渐渐平复了下来。
她原本皱着的眉,也舒展开来。那手又从眉心轻轻划过眉尾,“莫皱眉,江陵,今日吓坏了吧?是我不好。”黑玑的声音很是轻柔。
月光如雪,洒在他的白衣上,缠绵交织,照映着玄铁甲熠熠生辉。月光照亮了一张风神俊朗的脸庞,哪里还有半分白日里的黑瘦和唯唯诺诺。
紫金冠将他如瀑的长发,高高束起。如果说,红蛟此时睁眼,就会发现她心心念念的白帝上神,此刻正坐在她的床边。
一双丹凤眼,如同夜空中的皓月,述尽缠绵悱恻。
若非亲眼得见,谁能想到让人闻风丧胆的白衣战神,竟是如此多情?
待白帝回到客房,房内竟跪着俩人:一着黑衣,一着青衣。再细看,竟是白日里街市上,那个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和表演胸口碎大石的杂耍艺人。
“帝君。”俩人恭敬行礼。
“免。”白帝坐下,便不再言语。饶是再帅的脸,看着也是阴沉不定,气场迫人。
三人,一个坐着,两个站着,一句话不说,气氛很是冷清、诡异。
就这样,过了约莫有一刻钟,黑衣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帝君,您老人家总算回来了。这四千年,您假借闭关,仙踪难觅。小的只听闻,前阵子,您似乎去了升仙府。也不知,是不是白申喝醉,看走了眼。您知道,那家伙就好那一口,成日和日值仙官混在一起,胡吃海喝。”
“嗯。”
“嗯”这就没了,白子心中郁闷。遇上这种惜字如金,分分钟把天聊死的主子,哪怕再能说会道,也不管用啊!白午那个牛憨憨,更是指望不上。如果白帝不吭声,估计他能陪站一个晚上。
“您老人家,这才回来,属下和白午,这是赶巧遇上。其余十个战将,已传讯下去,想来明日就可来座前点卯。”
“嗯。”
又是一个“嗯”,帝君,您老人家敢不敢多说一个字啊?白子心里苦啊!
再说些什么呢?汇报一下,南疆近四千来发生的大事?可这几千来,也没啥大事啊!要不,汇报一下,他们十二战将的任务状况,可这四千年,白帝也没下达正经任务啊!
正当他搜肠刮肚,努力酝酿之时,尊神总算开口了:“白子,你糖葫芦的买卖,做得不错啊!”
“糖葫芦,小本买卖,全靠帝君关照。”白子狗腿道。
“嗯,今日还忘了给你钱了。”白帝凤眼吊起。
“别别别,帝君这是要折小人的仙元吗?”心里则道:谁敢收您老人家的钱,嫌命长不成!再仔细想想,帝君堂堂战神,怎会好吃这种小孩子的玩意儿,而且一买就是两串。
对了,他是买去给一个小姑娘的。那姑娘哪怕隔着幕篱,也隐约看出是个绝世美人。
站在人群里,看白午表演胸口碎大石,红色的眼睛一眨不眨。连白午那种憨憨,都比平时卖力多了,就怕美人失望。
对,糖葫芦是帝君买给她的。据后来搜集的情报,那美人应当是东海龙王的幺女红蛟,一个集美貌和废材于一身的小龙女。
帝君为何会和她在一起?难不成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也难怪,漫漫上神路,做一个单身狗,不,单身神,连个仙侣也没有,成日里就是打啊杀啊,连带他们直系十二战将的日子也不好过。
就这样,白子脑子里千回百转,最终问了一句:“帝君,糖葫芦好吃吗?”
“还行。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
白子看不出白帝脸上的表情,只好顺着往下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属下想,改日再炒点花生去卖。”
“可以试试。本神瞧你,同东海的饕餮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东海五太子饕餮啊!他可是行家了,上天入海,再到凡间,就没有他找不到的美食。小的比他差远了。”
“这倒是。”白帝想到对面客房,那个被养刁小嘴的红蛟,脸色稍霁。
白子眼瞅着有戏:感情帝君这是,连人家东海的饭也吃过了,才会如此清楚。
“白午,你杵着半天,怎么不说话?”白帝转头问。
“帝君,属下嘴笨,听着就成。您老人家回来了,小的高兴。”白午搔搔头,“今日,同帝君在一起的女子是何人?”
“这个牛憨憨,怎地就把话问出来了?这可是随便能问的吗?”白子心里急,恨不得踹笨牛一脚,让他闭嘴。但白帝座前,不容造次。
“她啊,”白帝的嘴角咧开一道口子。
“她长得真美,放眼四界,属下从未见过如此倾国倾城的女子。”白午无知无畏往下说,“她,是我们的帝后吗?”
“帝后吗?”白帝的笑意更明显了。他从身上幻出一颗金光闪闪的莲子,丢给白午,“赏你的,胸口碎大石表演得不错。”
“谢帝君。”白午接过莲子,当即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