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项用的依然是凌空飞跃攻击这一招,与先前并没什么两样。
当然,面对一个四米高的巨人,想要攻击对方躯干要害的话,似乎也只有这样一种选择。
但江龙知道并非如此。
使用与前次相同的攻击手段,只是为了奚落自己,表示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这是一种赤裸裸地挑衅,每一个被对方如此对待的格斗高手都会勃然大怒,然后就会故意用与先前一样的反击手段去重创对手,以证明自己实力。
可江龙并不是那“每一个”中的一员。
这个演武场就是他的天下,他每周都会在这里进行一场激烈的战斗,一直持续了八年。
八年时光,四百多场的战斗,使他早已看穿了人类能使用的所有战法——不论是心理战还是单纯的肉搏战,他都能一眼看破对方的想法。
所以他知道方项就是故意要挑起他的怒火,勾引他再次使用相同的反击方式。
预知我的反击方式,就能找到破绽从容应对——你一定是这样想的。
但你错了。
我是王者,而这里是我的天下。
打天下靠的是力量,守天下靠的却是智慧。想要守护住什么东西的话,不动脑筋是不行的,不愿低头也是不行的,不勾心斗角也是不行的。
我可不是莽夫啊!
他冷笑着错身闪开了方项的攻击,同时借势将右拳沉下,然后随着身体的移动勾击而出,直击向方项的腹部。
他冷眼看着方项,等着看其脸上错愕的表情。
可他什么也没看到。
方项的那张脸比他还要平静,平静得仿佛不是在战斗,只是在做一件很平常的事。
平常的杀戮。
身在空中的方项用膝盖狠狠撞向前方,与江龙的巨拳正面对撞,发出沉闷的一响,成功地阻住了对方的拳力,也让自己的冲势受阻疾停落地,随后一爪抓向江龙的侧肋。
尖锐的指骨深深刺入角质的肌肉铠甲中,齐根没入。方项手掌一拧,反手一撕,一大块坚硬的肌肉铠甲就脱离了江龙的身体。
鲜血迸流中,江龙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手捂着伤口疾步退开。
他在这个演武场中与各种各样的人战斗了八年,但却是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
“你……你做了什么!?”江龙瞪圆了眼睛看着方项手中的那一大块血肉。
方项抬手看了看,微微皱眉:“硬是硬,可再硬也不过是肌肉,不是钢铁。”
他随手将那块肉丢在一边,俯身向着江龙冲去。
江龙看着那道飞速扑来的人影,额上涌出了无数细密的汗珠。
这是他人生里第一次感到彻骨的恐惧。
年轻人的身影扑了过来,轻易杀入巨魔的内围,在拳与爪的你来我往中,血光不断在空中闪现,一道道淋漓的鲜血洒落地上,绘成了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图画。
作画的年轻人以敌人的血肉为颜料,面无表情地完整着自己的作品,却又小心地不让任何一滴血溅到自己的兽皮大衣上。
这让江龙感到无比屈辱,也感到无比的恐惧。
但感到最多的还是无比的疼痛。
那些坚硬的肌肉铠甲表层只有轻度的触觉,所以才能成为他可以信赖的防护。但在其下毕竟还是血肉,有着丰富的神经和敏锐的感觉。当它们被一块块撕下,对江龙来说,那种感觉就像自己正被凌迟。
“够了!我认输!”
终于,鲜血淋漓的他发出凄厉的嚎叫,跌跌撞撞地摔在地上,不住喘息。
方项丢掉一块坚硬的血肉铠甲,眼见江龙的身体不住收缩,渐渐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
他的身上一片血肉模糊,到处都是创伤,那伤口看起来触目惊心。
方项抬起左手,银光闪烁间,武轮仍不能出现。他好奇地问:“这究竟是怎样一种力量?”
江龙摇头,不知是不知道还是不想回答。
“那就算了吧。”方项说,“自从当初遇到一位能控制好奇心的变异者后,我就经常告诫自己对什么事都不要太好奇。”
他走向江龙,尖锐的指骨在灯光照耀下隐约反射出一点寒光。
江龙惊恐地坐地后退:“你……你要干什么?我已经认输了啊!”
“可你不是来跟我比武的。”方项说,“你是受左世林委派来杀我的。而且你这人的实力很强,又有这种奇怪的能力,我不能放虎归山——那不是正面角色应该有的习惯。”
江龙脸色铁青:“那我认输还有什么意义?”
“本来也没有意义。”方项说,“从你接了这个任务在这里等我时起,你就应该做好死的觉悟。生死搏杀不是玩游戏,没那么多点到为止,结局也不可能是皆大欢喜。”
江龙的身子剧烈地颤抖着,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疼痛。
“我……我拿秘密跟你换!”他咬着牙说。
“我说过,我这人好奇心不强。”方项说。
“可那真的是个重要的大秘密!”江龙焦急地叫着,“我没告诉过任何人,包括议长和少爷都没有!”
方项只是冷冷地举起了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