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方项就离开了车子。
听到外面的动静,李芽儿钻出了帐篷。
“她怎么样?”方项问。
“天不亮就醒了。”李芽儿说,“是疼醒的。”
“我去帮她上些药。”方项说。
进了帐篷,发现苗灵灵还在睡,女孩则抱着双腿坐在帐篷一角,脸色很难看。
见到方项,女孩红着的眼眶里立刻涌出泪水,问:“先生,我妈妈呢?”
方项不知怎么回答,只是过去抱起她来到外面,对她说:“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女孩点头又摇头,问:“我妈妈呢?”
“包包,我们先上药吧。”李芽儿轻声说。
“她叫包包?”方项问。
李芽儿点头,小声说:“原来你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包包,他们都已经不在了。”方项说。
人总得面对残酷的事实,而且在这人命如蚁的年代里,每个人都必须学会坚强。所以方项还是选择了开门见山。
他知道女孩一定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但隐瞒着不说其实是另一种折磨。他宁愿她短痛一场,学会坚强。
“我爸爸,我弟弟……”包包声音颤抖,小身子也抖得极厉害。
“都不在了。”方项说。
包包大哭了起来,很快在哭声中昏厥。
苗灵灵被这哭声惊醒,出来后小心地问:“她没事吧?”
方项不知如何回答。
“正好趁这机会上药。”他让李芽儿帮自己把包包腕上的绷带拆掉,苗灵灵急忙过来帮忙。
方项取出一直随身携带的刀伤药,为包包在伤口上涂了一层,然后重新包扎。
“她在发烧。”苗灵灵摸着包包的头说。
“我们得快些赶路。”方项在李芽儿帮忙下给包包灌了一些消炎镇痛的药后。
他走得太仓促了,没到医院里去取些消毒药水和新绷带,所以只能用自己之前配的药和旧绷带凑合。
“这样恐怕坚持不到家里。”苗灵灵担忧地说。
“不用坚持到家。”方项说,“只要能尽快赶到那座山就好。”
苗灵灵一怔:什么山?
李芽儿眼睛却一亮:“我说你为什么带着一条异兽腿呢!那咱们快上路吧!”
“不吃饭啦?”苗灵灵问。
“边走边吃。”方项说着将包包抱上了车。
李芽儿让苗灵灵帮着他收拾帐篷,自己则用最快的速度准备了简单的早饭——用车里的卡式炉热了几块红薯干粮。
收拾好后,一行人上车出发,李芽儿将薯干分给大家,几人一边赶路一边嚼着咽下。
确定包包已经没事,方项放心地加快了车速,越野车颠簸起伏着向前,越开越快。
李芽儿不知是已经习惯了这种颠簸,还是因为担心包包所以忘了自己的难受,倒没再起什么反应。
中午的时候包包才醒,虽然还在发烧,但意识是清楚的,一醒来就默默地流眼泪。
苗灵灵想安慰却不知怎么安慰,李芽儿搂着她低声说着什么,说得女孩的眼泪越流越多。
苗灵灵看得急了:“你怎么越哄她越哭呢?”
“都哭出来就好了。”李芽儿说。
“可别哭坏了。”苗灵灵嘀咕。
方项没有停车的打算,一气开到了夜里才找地方扎营。苗灵灵坐了一天的车累得不行,吃过了李芽儿煮的方便面后就进帐篷里睡了。
包包勉强地吃了些东西,坐在李芽儿升起的小篝火边,红着眼睛问方项:“我家里人到底都怎么了?”
“那群欺负你的少年背后是第四探荒队的后勤组。”方项说,“他们怕我帮你们把抚慰金的事闹大,所以先放火烧了你家,再开车撞了你和你妈妈。”
“我两个弟弟……”包包问。
她只能问出一半的话,后面那半句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仿佛说了,自己就将永远失去那两个可爱的弟弟。
“跟我一样——你家里只剩你一个人了。”方项说。
包包哭了,用无手的双臂抱着双腿坐在那里哭了很久。
“这件事都怪我。”方项说,“如果一开始我出手不那么重,那些少年就不会去找后勤组的人,你家也不会出事。”
包包哭了很久后哭不动了,坐在那里一声不响。
“还有件事。”方项说,“他们撞伤你后……”
“我知道。”包包说。
方项一时沉默。
简单的三个字却无比沉重。这说明当时包包是清醒的,完完全全地承受了双手被砍断的疼痛与恐惧。
“你别怕。”他说,“我能治好你的手。”
包包没有说话。
“还有……”方项说,“我已经为你报了仇。那些害你的人都死了。”
“凌哥死了?”包包惊愕地抬头看着他。
方项点头:“凌哥,那个少年帮派的头目,那个带人来欺负你的小子,还有整个第四探荒队。”
包包愕然看着他,一时不大能领会他这些话的意思。
“好好休息。”方项说,“明天天亮我们就开始赶路,尽量早点赶到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