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轻轻点头,缓步走到了长桌后。
他从这头看到那头,然后停在了沈星原的身后。
沈星原一开始就注意到了他,但却故意不看他,只是不断努力拼插,假装自己全部注意力都在任务上。
“你很努力。”少年点头说。
沈星原假装吃了一惊,急忙回头。
少年示意他继续,然后望向了方项,微微皱眉。
“你很懈怠啊!”他低声说。
方项的呼噜打得更响了。
少年看了看他桌上的半成品,没再做任何点评,背着手缓步通过那道隐门离开了房间。
沈星原长出一口气,忍不住将身子靠在了椅背上。但当他看到方项桌面上的半成品后,又咬了咬牙,强打精神直起身子,继续他的工作。
不知多久后,方项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后起身离开。
“你去哪里?”沈星原惊讶地问。
“回去休息啊。”方项说。
“你……你要放弃测试?”沈星原更加惊讶了。
“不。”方项摇头,然后大步离开。
沈星原望着他的背影,一时满脸茫然,然后急忙举手示意,问工作人员:“他这样是不是应该取消资格?”
“不。”工作人员摇头,“这次测试并不限定时间。”
沈星原一时呆住。
确实,从一开始,就没人说测试要在多长时间内完成,这也意味着哪怕他们拖上一年,也不会因此被取消资格。
我为什么没注意到这点呢?
他再次望向大门的方向,想到方项离去时那从容的步伐,心里暗生嫉妒。
他已经累得全身发抖,汗水也早已打湿了他的衣衫,此时忍不住也想起身离开,回宿舍美美地睡上一沉。
但不行啊!
测试确实没规定完成时间,但这并不代表每个人都可以无限时地拖下去。只有自己的进度远远超过了别人,才有休息偷懒的资格。相反,落后者若想不被落下,就必须不眠不休地继续坚持。
这是一场龟兔赛跑,自己虽然不甘心,但也不得不承认——在这场比赛中向来出类拔萃的自己并不是兔子,而是那只乌龟。
他咬紧牙关扑在桌上,继续努力。
这时方项已经离开了这座戒备森严的建筑,信步走回了宿舍。
李芽儿正忙着玩蜘蛛纸牌,见他回来抬头问了一句:“测试怎么样?”
“估计得耗上个几天吧。”方项进了卧室一头倒在床上,没多久就打起了呼噜。
“什么测试这么累人?”李芽儿疑惑地嘀咕。
测试场所在的建筑内,少年负手而行,一路上见到他的人都急忙停下脚步,然后恭敬地躬身施礼,问一声展部长好。
他仿佛不见,不与任何人交流,神色木然地走进了一间大办公室。
他刚在沙发中坐下,秘书就适时地端来了热茶,一边为他倒上,一边说:“方才建业厂的明厂长打来电话,说想问您一个关于古董的问题。”
“什么问题?”少年端起了茶杯。
“他说您送他的那件白玉兽雕不知为什么变成了黑色,他想问问您这是什么情况。”秘书说。
已经送到嘴边的茶杯突然停住,少年的眼睛里难得地绽出了光彩,那木然的神情也突然变得生动。
“给我接通他的电话。”少年说。
蓝天之下,小镇之中,另一幢办公楼里,机械部部长路春光拿起了电话。
“方项的测试怎么样了?”
“什么?这么早就离开了?那完成度呢?”
“嘿,有点意思!我就说他应该入我机械部嘛!”
他放下了电话,站起身来,打算去员工宿舍看望一下这个最先离开测试场的新人。
但这时电话响了起来,接起一听,是一个十三四岁少年的声音。
“小路,不要多事。他是我的。”
那声音平淡而又有些木然,听起来很是稚嫩,但不知为何却有一种特殊的力量,让路春光的脸色一变,情不自禁地站直了身子垂首应道:“是!展老!”
不久之后,维修部和安保部的两位部长也接到了同样的电话,他们也同样情不自禁地站直了身子低头应道:
“是!展老!”
沉睡中的方项并不知道自己已成了某人的私物,他一气睡到了第二天早晨,醒来后疯狂大吃了一顿,叮嘱李芽儿别老盯着屏幕玩游戏,不然容易坏眼睛,然后径直去了测试场。
这次他没能轻易进去,卫兵将他拦住,给里面通了电话后,有一位工作人员出来接引,他才再次回到了那个空旷的房间。
那九个人早已经到了场,看起来精神比昨天好了不少,显然也兽好好地睡了一觉。
但他们睡眠的效果显然没有方项好,一个个病歪歪的,看方项的眼神都透着一股有气无力的劲头。
沈星原流着汗,黑着眼圈白着脸,努力地在进行着他的工作,进度竟然超过了方项。
方项忍不住都赞了句:“你可真行。”
沈星原只看了他一眼就投身于拼插游戏之中,让方项觉得他再这么玩下去,早晚得把自己活活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