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们找缪先生啊!”说话的这人是平时在祠堂看门的老爷子。
老爷子听后将大门全部打开,示意张国文两人迎进了门房等候。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张国文探出脑袋,仔细倾听着祠堂内的一间房子里传来充满朝气的读书声。
“真好!”张国文转头对着随行的战士笑道。
“是啊,张参谋,有书读真的挺好的,我小时候就没机会,还是进了部队才认得字,这首诗叫什么啊?”战士脸上充满了求知的欲望。
“是南宋时期文天祥先生所写的过零丁洋!”还未容张国文答话,一句沉稳有力的声音传来。
只见一名身穿长袍,年纪约在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站在门房之外:“两位八路军同志,今日找我有何贵干?”
“您是缪国禄同志的父亲,缪先生?”
“嘿,缪国禄正是犬子,不过先生之名我当不起,两位,请坐坐!”缪先生一挥手说道。
两人的马匹连带着东西都在祠堂外面,张国文看了一眼随行的战士,战士当即会意,起身出了祠堂。cascoo.net
张国文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该怎么将话题继续下去,缪先生却是问道:“国禄这孩子在部队表现怎么样啊,没有给部队添麻烦吧?”
“缪先生,缪国禄同志在部队表现可好了,有文化又年轻有干劲,正是部队急需的好苗子,年前还在军区的干部学校学习深造来着,出来之后担任了连文书......”张国文一一说起了缪国禄在部队的表现。
“这孩子,也不给家里来封信,挺好,挺好!”缪先生平时在缪国禄面前尽是一副严父严师的面貌,此时这位老父亲却是难免多絮叨了几句。
出去那拿东西的战士就站在门房外边,听着屋内两人的谈话。
“那你们这次来是有什么事?”
“缪先生,国禄同志在之前与小鬼子的战斗中,为了掩护大部队撤退,牺牲了!”张国文一口气说完。
。缪先生听后却好似没有听见一样,而是说道:“挺好,挺好,你们一来,我心里就明白了,有时候没有消息反而是好消息!”
“国禄参加八路军,我是支持的,我上岁数了,国禄他们这些孩子正年轻,眼下正值国家生死存亡之际,民族万族灭种之时,他们这些年轻人能为国家,为民族出一份力是应该的!”
缪先生的一番话让张国文肃然起敬,纵使来上岸村之前已经十几次类似的场景,张国文的眼眶里依旧有着泪水打转。
“行了,哭什么?国禄是在哪牺牲的?埋在哪了?”缪先生一字一句的问道。
“冀鲁豫地区的滑县!”
听闻此话,门外的战士抱着骨灰坛走了进来,随后说道:“缪先生,这是缪国禄同志的骨灰!”
“先生,当时正在战斗,情况不允许我们将缪国禄同志的遗体送回来,只能......”张国文解释道。
“我懂,我懂!”缪先生接过骨灰坛子搂在怀里,而后又郑重的放在门房的桌子上。
张国文随后从包裹中掏出来一封立功证书,以及一个木牌子递给了缪先生。
只见那封立功证书上写道:八路军冀鲁豫军区政治部。
兹有缪国禄同志其所在四团一营三连二排全体战士在直南反扫荡中用生命成功阻击日军战车部队,为主力部队争取时机,表现了八路军战士不怕牺牲、敢为人先的精神,依照冀鲁豫军区立功条例记三连二排战士集体一等功一次,颁发此立功证书为证。
八路军冀鲁豫军区政治委员谭林
政治部主任李丰年
1941年4月27日
另一个木牌子巴掌大小,造型极为简单,上面抒写着:英烈之家,右下角写着缪国禄的名字。
一张薄薄的立功证书,一个英烈之家的牌子,拿在缪先生的手里却好似有千斤之重,而后哆哆嗦嗦的说道:“好啊,好啊,国禄这孩子给缪家争光了,给整个上岸村争光了,他
。比我更有资格进入缪家祠堂!”
“先生,这是国禄同志的抚恤金、抚恤粮,您请收下!”张国文说着从兜里又掏出一个信封,里面封着的是六块大洋。
大洋更有购买力,抚恤金用大洋来发放是周维汉特意嘱咐的。
“东西啊我就不要了,我就一个糟老头子,村里管我吃管我住,各家的孩子入学之时也有束脩,所以我不缺吃不缺穿,抚恤粮用不着,抚恤金更用不着!”
“部队跟小鬼子打仗,更困难,拿走吧!”缪先生艰难的吐出来几个字,身上穿着袍子还打着补丁,颜色也洗的有些发白。
张国文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两人郑重的敬了一个军礼,转身走出了门房,却将抚恤粮、抚恤金留在了门房之内。
缪先生一只手扒愣着门房的掉渣墙皮,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脸上满是悲痛之色。
而后一佝偻着身子,一步一步的走向学生所在的教室。
忽而又听见了充满朝气的读书声,原本佝偻的身子又变得挺直起来。
张国文两人牵着马出了祠堂没多久,就迎面撞见了闻讯赶来的上岸村的民兵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