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陈耀提着行李箱风尘仆仆回到家。

半个多小时在帝都机场落地，手机开机，收到林溪发来的两份亲子鉴定书。

一份显示林溪同南七是母女关系，另一份显示林溪同陈旸不是母子关系。

现在，陈耀看到长相跟林溪几乎一模一样的南七，瞬间泛红眼眶，哽咽地唤：“女儿。”

南七点头。

三人坐下吃晚饭，陈耀每隔两秒就看南七，目光灼热，让人无法忽视。

南七从容地夹菜，可当陈耀用筷子夹一块排骨想往南七碗里放时，她开口：“不用。”

陈耀无措。

“你干什么？”林溪指责，“筷子已经沾了你口水，给女儿夹菜，不脏？”

陈耀恍然大悟，忙道歉：“对不起，我一时激动，忘了。”

忘了么。

也许。

晚饭后，陈耀叫南七同自己去沙发上坐，林溪收拾饭桌上的餐盘，她对上南七投来的目光，以为南七害怕，笑着安抚：“去吧，我把厨房收拾好，就也去。”

南七摇头，伸手拿餐盘：“一起。”

林溪忙喊：“不用！”探身去夺南七手里的餐盘。

南七侧身一闪，去到厨房。

林溪迷茫。

陈耀使眼色，快跟上去。

林溪连忙进到厨房，忽然听南七道：“你跟沈梅有点像。”

林溪面色骤白，反省自己哪里做得不好。

“不，”南七纠正，“不是你跟沈梅，而是你跟陈耀的相处模式，和沈梅跟宋强的相处模式有点像。”

林溪怔住。

南七转身走近，接过林溪手里的餐盘：“谭华一家上门相看我的那晚，沈梅一个人做了满满当当一桌子饭菜，送谭华一家离开后，她又一个人将碗筷端回厨房洗干净，而宋强什么都不做，只坐在饭桌主位吃喝。”

南七把餐盘全部放进洗碗机，见林溪快步走近解释：“平常我不进厨房的，有做饭阿姨，前天做饭阿姨不小心摔到了腿，下午她给我发消息，说已经好得差不多，明天就能回来。”

南七启动洗碗机：“你不用向我解释，这是你跟陈耀的相处模式，你们彼此认为合理就好。”

001积极发言：“恩格斯说，婚姻的本质是保证男性人手一个奴隶，而现代的个体家庭建立在公开的或隐蔽的妇女的家务奴隶制之上。”

南七微怔。

“走，”林溪拉住她往客厅去，“不管厨房了，我们先坐下休息会儿。”

南七注视林溪拉自己的手，对001道：“陈耀坐了一天飞机，精疲力尽。”

001：“这就是其隐蔽之处，林溪也累了一天，但她还是心甘情愿做饭，心甘情愿收拾餐盘，为什么？因为这是婚姻对女性，丈夫对妻子的驯化。

当然，你可以说林溪不过就收拾下厨房，至于这般上纲上线？但这话是站在陈耀角度说的，千百年来，没有人站在婚姻里操持家务的妻子角度，因为弱者无法发声，而身为既得利益者的丈夫，自然希望妻子永远贤良淑德。”

南七在沙发上坐下，没有去看陈耀，但能感受到陈耀在看她。

陈耀开口：“明天我跟你妈开始，把朝南的书房改造下，最多一周，你就能住进宽敞明亮的大房间。”

林溪大掌包裹住南七手：“你想要什么，都跟我讲，妈妈一定满足你。”

陈耀接着道：“我们会让你进清北附中初中部，但只能让你进去，成绩要靠你自己，”收到林溪的眼色，顿了一顿，缓和语气，“各地的教科书版本不同，我会请名师给你辅导——”

“你别听你爸的，”林溪截断陈耀的话，将南七搂进自己怀里，“他当老师上瘾，整天端着教训学生的老师架子。”

拍拍南七肩：“咱们慢慢来，大不了留级一年，先适应一下环境，成绩虽然重要，但在妈妈心里，你快乐更重要。”

陈耀被驳面子下不来台，不过想到因为自己的疏忽，导致南七吃了十多年的苦，心中的郁气消散。

“好了。”他露出笑容，“时候不早了，该睡——”

南七打断：“等一下。”

陈耀笑容微僵，耐着性子问：“怎么了？”

南七平静道：“我知道你们养了陈旸十六年，付出了很多心血，投注了很多感情，哪怕他的亲生父母将我跟他偷换，你们也不可能赶他出家门，他依旧会是你们的儿子。”

一室死寂。

陈耀张嘴，想说话，但发不出声音。

林溪眼里噙泪，别开脸去。

“我不是在控诉，”南七说，“因为陈旸是无辜的，他亲生父母的禽兽行为，不能算在他头上，即使他享受了我本该拥有的一切。”

她停顿一瞬：“我只是想知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报警抓沈梅宋强，还有宋霞？”

陈耀：“……你放心，”他郑重道，“我一定报警抓他们，把他们三人全都送进监狱。”

南七点头：“我知道答案了。”

陈耀一愣。

南七道出答案：“一个半月以后，等陈旸参加完清北数学英才班的最终考试。”

问陈耀：“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