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正一边美美地敷着面膜,一边跟去国外伯克利大学进行学术交流的丈夫陈耀视频通话。
忽然手机进入来电,陌生号码,她毫不犹豫挂断。
陌生号码再次打入,林溪皱起眉,果断挂断,朝陈耀抱怨现在的推销电话越来越猖狂了。
话音刚落,陌生号码锲而不舍第三次打进来,这时手机那头陈耀说自己要忙,林溪道一声晚安结束视频通话。
一把扯掉脸上的面膜,怒气冲冲接通来电,然而还没来得及发火,就听对方说:“我是你女儿。”
林溪被气笑,她只有一个儿子,哪来的女儿?然而对方接下来的话让林溪迅速惨白了脸。
南七道出林溪当初生产时所在的虞县第一医院,接生医生名为宋霞,以及同一产房的沈梅。
夜风冰凉,南七扯紧了身上的外套,朝林溪道:“沈梅的丈夫是宋强,宋强是宋霞的弟弟,沈梅跟宋霞两人联手偷梁换柱,将我跟沈梅的儿子做了调换。”
手机对面传来砰的一声响,似乎是林溪心绪激烈下失手打翻了东西,南七说:“我来了帝都,现在就在你小区南门门口,保安不让进,你如果怀疑我说的话,可以下来看我一眼。”
她笑了一声:“因为听沈梅说,我跟你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林溪大脑空白,脑袋里仿佛有一千只苍蝇在飞嗡嗡作响,好半晌才哑着嗓子艰难道:“你、你等我!”
她跌跌撞撞冲出家门,颤抖着手摁下往下的电梯键。
十多年过去,曾经跟着陈耀去虞县呆过一阵的记忆早已淡忘,但南七的话仿佛一颗炸弹在林溪脑海里引爆。
沈梅,她在虞县花钱雇的阿姨,因为虞县饭馆口味偏重,她吃不惯,加上怀着孕,就想雇个阿姨。
起初见沈梅也大着肚子,她不想雇,可尝了沈梅做的饭菜,清淡可口,立刻改变了想法。
宋霞,当初给她接生的医生就姓宋。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一楼,林溪憋回忍不住上涌的泪水,朝小区南门冲去。
她呼哧呼哧喘粗气,应该停下来歇会儿,但相反,她看到进入自己视线的小区南门,猛地提速一口气冲出去。
然后,一眼就看到路灯下的南七,那张跟自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
林溪两腿瞬间发软,站不住往地上摔。
胳膊忽然一紧,接着整个人被扶起来。
“小心点。”南七收回扶林溪胳膊的手,下一秒却被林溪死死攥住胳膊。
林溪看着南七的手,干巴、瘦削,皮包骨头,布满常年干活的茧子,像是枯树皮。
她缓缓抬头,目光死死撷住南七,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都跟少女时候的自己一模一样。
“女……”林溪眼泪夺眶而出,哽咽不成声,“女儿……我的女儿!”
南七静默片刻,道:“我在。”
林溪呼吸一僵,眼泪稀里哗啦流。
“走,”她拽着南七往回走,步伐缓慢,但坚定,“我们回家。”
南七垂眸注视被林溪紧紧攥在手里的胳膊,昨天沈梅也这样攥她的胳膊。
不同的是,沈梅把她当摇钱树,而林溪把她当女儿。
“坐,快坐下,”林溪把南七干瘦的手握进自己手心,眼里又控制不住泛起泪水,“让我、让我好好看看你。”
南七任林溪看。
林溪泪珠滚落,悲伤痛苦,南七知道自己应该说“我这些年过得很好”,遵守子女向父母报喜不报忧的原则,但——
“我从记事起,”南七陈述客观事实,“就要洗衣做饭操持家务,伺候沈梅跟宋强,他们一不顺心就会动手打我,我太小,没办法也没地方逃,只能受着。”
林溪眼泪流得更凶,南七顿了一瞬,淡淡道:“我没有指责你,因为这并不完全是你的错。”
林溪心如刀绞,她胡乱擦两把脸上的泪,听南七平静说:“五天前有媒人上门提亲,男方结过两次婚,杀死第二任妻子坐过牢,他们家愿意拿一笔很高的彩礼,沈梅跟宋强心动,就想把我给卖了。”
林溪面色呆滞,好一会儿才惊叫出声:“你才十六岁!”
南七点头:“十六岁在法律上未到结婚年龄,但在农村,十六岁,甚至十四岁都有被父母强迫嫁人换彩礼的。”
林溪愤怒地涨红脸:“禽兽!猪狗不如!丧尽天良!”
南七勾起唇,相比沈梅粗鄙污秽的咒骂,林溪的咒骂虽文雅,但毫无杀伤力。
有点可爱。
“虽然我确实是你的女儿,”南七拔下一根头发放到林溪手里,“但还是有必要做个亲子鉴定。”
林溪眼圈一红,刚止住的泪又要流,南七抢先一步道:“我今天坐了汽车,又坐了高铁,很困。”
林溪愣怔,赶忙道:“那睡觉。”她要南七等一下,然后飞奔进自己卧房,一分钟后拿着干净的换洗衣物返回,“这些都是新的,我刚洗过,还没来得及穿。”
带着南七去到盥洗室,给南七准备好牙膏牙刷、沐浴露、浴巾,吹风机。
“你先洗澡,我去给你铺床。”
南七洗完澡吹干头发,换好衣服出去,客厅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