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被少年侦探团看到,他们很可能会强行跟上来,清水凉特意戴了一顶黑色小礼帽——从琴酒衣帽间偷拿的,帽檐一压,半张脸就盖住了。
她藏在学校门口的一棵树后。
少年侦探团从学校走出,在灰原哀回头望时,清水凉探出颗脑袋比口型:“我在这里等你。”
灰原哀肯定看出了她的口型。
孩子都快感动哭了。
灰原哀甩掉少年侦探团,一个人回到学校门口,站在黑衣女人面前静静地看着她,“我来了。”
女人朝她伸出一只手。
她皮肤雪白,穿着法式黑色长裙,方方的领口露出颗颗圆润的珍珠项链,仿佛是从油画里走出的人物似的,一举一动都充满神秘、冷静。
而那双透不进光的漆黑眼珠,隐藏在宽大的帽檐下,在低低望过来的时候,却好似轻轻一笑。
“来,牵着我的手。”
灰原哀在朝着黑衣女人走去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自己的结局。不,或许比那更早,在她望着阿笠博士家满屋芙纱绘的包包时就已经想到了今天。
一个人默默死去,不要拖累博士、工藤和孩子们,已经是灰原哀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
她会怎么动手?
灰原哀设想了很多种情境,直接射杀、下毒、先关起来……她想了很多,独独没想到女人会带她进了一家餐馆。
“这家餐馆的饭超好吃的!而且也不是很贵。”清水凉牵着灰原哀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不过都是日式风格的菜,小哀你吃得习惯吗?”
灰原哀沉默了一会儿,默默点头,“我不挑食。”
清水凉慈爱地看着她。
“寿司要吃吗?这里的鳗鱼寿司超美味!”
“三文鱼刺身怎么样?”
“芝士熔岩虾球可是这里的招牌。”
“……还有盐烤青花鱼。”
“啊,抱歉,一直都是我在说,小哀你要自己看看菜单吗?”清水凉抱歉一笑,将菜单递给灰原哀,后者犹豫着接过,看到菜单上几乎被女人打满了勾。
虽然这么说好像有点奇怪,但是——
“是不是太多了?我们两个吃不了……”
“没关系,我第一次请小哀吃饭,一定要丰盛些才行!”
她是那种希望叛徒做个饱死鬼的类型吗?
还算可以接受。挺有人道主义精神的。
灰原哀犹豫着加了份蔬菜乌冬面做主食。
“实在吃不完的话,就打包扔给家里那两个,反正他们看不出来。”清水凉嘀嘀咕咕地小声说,将点好的菜单交给服务生。
等着上菜的时候,清水凉就向灰原哀道歉,“上次突然出现在阿笠博士家吓到你了吧,真抱歉。”
灰原哀抬头看了她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没关系。”顿了顿,她又抬起眼睛望向清水凉,“可不可以……放过他们,博士跟这一切都没有关系,你们的目标只有我,不是吗?”
清水凉被她逗笑了,拍了拍她的脑袋,“你想什么呢?我就算对他们下手,也不会伤害你。”
灰原哀明显愣住了,怀疑自己听错了。
“忘了那时候我说过什么了吗?”
灰原哀愣愣地看着她,女人轻轻把耳畔滑落的长发拢起,唇角很淡地勾了下——被她的漆黑瞳孔温柔地望着时,灰原哀忽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像是被泡在温暖的水里,水面洒下阳光,而远处是浩瀚的深海。
“别担心,一切都会过去的,我的小公主。”她轻轻地说:“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伤害你。”
如果她说等吃完这顿饭就送她上路,灰原哀反倒不会吃惊了,但这番话实在叫人难以理解,“……为什么?”
清水凉正要说什么,餐厅里忽然响起一声凄厉的叫喊:“松田君,你怎么了!”
清水凉不耐烦地啧了声,听到这个姓氏顿了顿,朝发声处看去。
事件发生地在餐厅中央的那张桌子上,一个男人掐着脖子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已经没气了。
长相一般,只是碰巧姓松田。
更巧合的是,清水凉听见两道熟悉的声音从餐厅后方的桌子处逐渐靠近。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不是好好的吗?”这个声音不大耐烦。
“只是觉得有些有趣。”另一道声音清亮得好似明月。
“请不要靠近现场,我们是警察。”松田阵平朝餐馆负责人出示了警官证,萩原研二则环视了一圈,目光在清水凉身上顿了下,最后停留在最先叫喊的女人身上,眉头微微蹙起。
“请问,死者和你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