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落落知道自己是在冒险,但是她不得不冒险。
如果是换作之前,秦姨娘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去找慕容鄞,毕竟那个男人的企图都写在脸上了。
可是如今他手上握着方老爷子的性命,即便秦姨娘知道那是龙潭虎穴,也只能放方落落离开。
好在她身边总算还有个会武功的新玉,秦姨娘才勉强把一颗心放了下来,叮嘱了一遍又一遍,这才送方落落上了马车。
“出门在外凡事多留个心眼,就算你是为了你父亲的事去的,也不能让他占了便宜。就算是二嫁之身,咱们方家的闺女也是他必须以礼相待的。”
说到这里,秦姨娘又擦了擦眼泪,目送着她离开。
方落落心中亦是说不出的疲惫,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让她心力交瘁,如今又要被迫与慕容鄞这样的人周旋,实在是花光了她全部的精力。
她心里是不愿意跟慕容鄞这种步步为营的人为伍,更不稀罕他许下的什么国母的承诺。
但是如今的情况就是她不得不充当送上门的猎物,让慕容鄞将她当做囊中之物一样品玩,一想到这个,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就忍不住握紧了。
如果不是慕容鄞知道父亲的下落……
正当她心思沉沉之际,一旁的新玉似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安,伸手握住了她的,“小姐不要怕,我们一定可以将老爷平安救回来的。”
“慕容鄞知道我父亲的下落,必定是当日慕容墨与他书信来往时告诉他的。”
慕容墨也是错信了人,方落落思及此忍不住叹了口气,新玉见她很是烦恼的模样,劝她少想一些,“如今木已成舟,小姐再想这么多也只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你说得对。”
长长地叹了口气,她看了一眼正关切地望着自己的新玉,也递给她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你放心,我只是觉得慕容鄞此人心机太重,连自己的兄弟都能如此算计,跟皇上也没什么太大的分别。怎么他身边都是这么些豺狼虎豹?”
只要一想到他活在算计之中,方落落就越发心疼,也更加后悔当初自己在盛京时不肯全然信任他。
当初她对晴雪的来历不无怀疑,毕竟她出现得实在是太巧了,仿佛一夜之间冒出来的人一样。
而慕容墨对她的维护也诡异得出奇,仿佛不问对错都站在她那边一样。
当是她就觉得不对劲,可是被白玉的死和突如其来的情敌冲昏了理智的她当时也没有想更多。
如今回头细看,都是遗憾。
马车沿着官道一路北上,方落落原本以为所见到的会是民生凋敝、兵荒马乱的景象,可是没想到这一路走来,如果不是听到街边百姓议论起岭南王治军有方的事情,她简直都要以为慕容鄞北上只是自己的一场梦。
尽管心中很抗拒见到慕容鄞,但是方落落还是在入冬之前到达了慕容鄞的驻地,此地距离捍卫盛京的函谷关只有三十里。
三十里之外,便是严阵以待的朝廷的军队;
而这边却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岭南王的军队。
方落落的马车驶过来的时候,便有卫兵殷勤地走了过来帮她系紧了缰绳,她在新玉的搀扶下从马车上下来,一旁的卫兵行礼问安:
“见过方小姐!王爷已经在军帐中等候您多时了,还请小姐移步。”
许是慕容鄞特意交代过,士兵们对待方落落的态度十分客气,方落落对于这种刻意为之的恭敬很是不喜,却又不能说什么,只好平静地应了下来,然后跟着卫兵走到了慕容鄞的营帐前。
卫兵只将她带到营帐前就离开了。
方落落站在这白色的营帐前,竟是不敢踏进去,直到此刻她才发觉自己的抵抗情绪到底有多重。
“小姐。”
她身后的新玉察觉了方落落情绪不大对劲,她忍不住低声提醒她,“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这话让方落落清醒过来,她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推开厚厚的门帘走进去。
慕容鄞正坐在案几后看着军情,他察觉到方落落来了,也并不急着起身,只是依旧坐在原处,“你来了?”
“我会来不是早已经在王爷的预料之中了吗?”
对于慕容鄞的虚伪十分厌恶,方落落脸色淡淡的,“王爷当日既然能对着‘昏睡不醒’的我说出那么多话,必然是已经怀疑我生病一事到底是假的了。”
“我也不过是看着你在病中,觉得你实在是可怜可爱得紧。毕竟你一直都不知道你父亲的事情,这样也未免有些太……”
后面的话慕容鄞没有明说,他只是别有深意地笑了,“看来慕容墨也并没有告诉你你父亲的事情。不知道是他忘记了,还是有意为之。”
方落落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人都已经没了,王爷又何必用这样的心思去揣测他?”
“正是因为人都已经没了,我才劝你看清楚些。”
慕容鄞的话似乎带着丝丝的蛊惑之意,“很多时候我们会美化逝者,诚然逝者值得尊重,可若是他们本就心思叵测呢?难道你也要沉浸在过去的假象中不肯清醒吗?”
“比如?”
她垂下眼眸,坐在案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