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么?
莫非……
他真是一个天生的圣人?
在他惊讶的时候,一旁的姜芷羽也照着赵昊的话,将誓言重复了一遍,白玉锁同样化作皇运,浸润到了她的体内。
姜峥瞳孔涣散,彻底陷入了迷茫。
赵昊撇了撇嘴:“如果不是你把我们逼到这个份上,皇帝这个位置全都是负担和责任,谁他娘的愿意当?也就你捂着这个破东西,看这个人好像想偷,看那个人好像想偷,天天神经兮兮跟防贼似的。”
姜峥:“……”
他忽然有点想笑。
因为赵昊说这句话的时候无比坦然,就跟刚才发誓的时候一模一样,甚至还表现出了淡淡的嫌弃。
所以朕在防什么?
十几年来。
防了个家破人亡,众叛亲离。
我防了个寂寞!
姜峥忽然感觉这世界很荒诞,这世上为什么还有人不想当皇帝的啊?
他很想笑,笑自己何等狭隘。
但他又不能笑。
因为在场四个人中,只有他一个可怜虫,一个可怜虫是最没有资格笑的。
想笑的冲动被遏制住,双眼和鼻头却一阵阵酸胀,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呼……”
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无力地坐在椅子上。
闭上眼睛,方才赵昊骂他的话,一幕幕在脑海里重现。
满朝都是能臣武将。
自己却满脑子都是帝王心术。
赵昊说的没错,若是把玩这些的精力放在教育子女上,即便教姜乐清,也能把她教成一个守成之君!
都是自己作的!
把老婆作没了。
把兄弟作没了。
又差点把女儿女婿作没!
一代雄主?
我也配?
赵昊这么一个农工军牧商文样样全才的人,将皇位视为敝履。
自己却因为这么一个东西,嫉贤妒能,弃忠杀贤!
看了一眼殿外。
数万锐士虽已停戈,却依旧手握刀柄,弓弦皆在手。
只要自己一声令下,便依然会瞬间自相残杀!
可笑!
可笑啊!
荒国传承几百年,皇位之上,怎么出了我这么一坨臭狗屎!
姜峥心态崩了,两行浊泪滑落,在枯瘦的脸颊上留下淡淡红痕。
他看向赵昊:“如今局势,应当何解?”
“这个好办!”
赵昊朝赵定边使了一个眼色,老爷子当场撤掉了真气,将三个皇子的五感彻底解放了出来。
姜致远、姜太升和姜东升看到眼前的一切,当即懵掉了。
完!
断线才多久,怎么刚重连上,赵昊和姜芷羽这两个人都在了?
这不完犊子了么?
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谁能告诉我们一下?
赵昊看向姜峥,深吸一口气:“宫中祸乱,皆是奸佞与内官勾结,所以才有了宫内宦官以幻阵擒杀大荒文曲星。皇上年事已高,行动传令皆有不便,以亲信为眼为口理所应当,却不曾想被奸佞挟持,上令下不能达,造成如今同室操戈之危局!”
姜峥心中暗叹。
这小子果然机灵,方才芷羽这丫头在外一番慷慨陈词,却没有一句话直接说是自己这个皇帝不好。
那么,一切便都有转圜的余地。
他看向赵昊:“依你所见,应当如何?”
赵昊瞅了一眼姜太升和姜东升,口中吐出了三个字:“清君侧!”
姜太升:“???”
姜东升:“???”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好像就在前几天,我们两个就商量着,万一镇国公惨胜,我们就要清君侧。
合着算计来算计去。
我们才是“君侧”?
“昊弟……”
“昊弟……”
两人急了,却不曾想刚开口,就又被赵定边用真气封住了喉咙。
他们双目怒瞪,却没有半分反抗的能力。
赵定边眯了眯眼睛。
这两个藩王这些年的确有些功劳,但与异族眉来眼去,迟早会成为大祸端。
何况这两人是他亲自带出来的,国难之际却暗中调动精锐,要踩着自己尸体上位。
为了权力,毫无底线。
该杀!
“不错!没想到朕英武一世,临终之际竟会被如此狼子野心之人挟持!”
姜峥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姜芷羽:“芷羽,扶爹起来!”
姜芷羽暗叹一声,便上前了一步。
有一个着力点,姜峥颤颤巍巍地站起了身,两腿使不上力,剧烈地颤抖着,缓了好久才勉强稳住。
他把山河印托到了姜芷羽的面前:“这个以后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拿好!”
“嗯!”
姜芷羽点了点头,用另一只手将山河印抱在怀中。
姜峥终于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意:“走吧!咱们也该给大家一个交代了!”
话音还未落,他就看到赵昊打开了太和殿的大门。
姜峥无奈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