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弼说话呢,听见马蹄声看过去,急忙问说:“郡主去哪了?”这都回京了。
四爷看着桐桐离开的方向,心里有了猜测,她怕是去了柴荣的陵地了。
没错,桐桐就是去柴荣的陵地了。
柴荣的陵寝距离都城四五百里,说近也不近,说远倒也不远。
陵寝占地很小,柴荣节俭,后事也不靡费,所以眼前的陵寝真的不大。看坟的倒是有几个老太监,周围别无其他的建筑。槐树柏树倒是有一些的,可也是疏于打理了。
桐桐站在坟茔前,上香祭拜之后,直接用刀砍倒了边上手臂粗细的新生的槐树苗,然后坐在柴荣的坟茔前将皮给剥了。于是,手里多了一条白莹莹直溜溜的棍子。
她将棍子随手一抖,又软又韧。再一用力,棍子抡过的地方就有烈烈风声。
而后起身,取了银钱赏给几个老太监:“好好打理,柴家的人还没死绝呢。”
瞧这话说的,多吓人呀!
而且,您拿着这棍子干嘛去呀?
干嘛去?闯金殿去!
四爷给拖延了四天,先是叫大家修整,怎么不得修整两天呀。
接着,辽国使臣要拜见太后,之后要宫宴,这又是一天。
再接着,得亲自觐见官家,之后该赐宴,这又是一天。
太后问了,问郡主去哪了,四爷也说了:“听闻朝中事,去周世宗的陵寝祭拜去了,不叫人跟着。”
太后便不言语了,沉默良久才道:“割地之事,哀家不会答应。先帝不允之事,哀家绝不做。”
赵祯也摇头,“桐儿这个脾气是真不好!便是有态度,有情绪,回来说了便是了。这大冷天的,一个人跑去陵地做什么?朕知他的意思,这样的事朕也不做。不管朝中怎么议论,朕也万万不会在此事上妥协。”
四爷心说:就怕她不是通过这样的方式跟你们表达态度。她的态度,你们也不会那么重视!她没那么清闲。
第五天,早朝一开始,朝中议论之声又开始了。
自从晏殊暴起打人被贬谪之后,朝中反对之声便弱了。支持的只管说,反对的最多不言语,只冷眼看着。
此时站在这里,好似每个人都会打算盘。他们在尽力说法大家,弃了这个鸡肋可以省下多少人力财力,而占据这个地方,咱们得耗费多少。若是能用无用之物,换取不对辽国纳贡,这怎么说也是一笔合适的买卖吧。
正在慷慨陈词呢,就听外面来报:“太后娘娘——官家——柴郡主跪在外面请见——”
赵祯就看四爷:回来了就回来了,怎么还直接上大朝来了?
四爷问这太监:“郡主还说什么了?”
“郡主说,她从周世宗陵地归来,身有丹书铁券,手持陵地槐木……她问说,大宋这金殿可容的柴家人进……”
赵祯忙道:“请郡主进殿。”
大殿大门打开,凛冽的风灌了进来。就如同看见那个水淹官吏府邸的少年一般,此次,她依旧很狼狈,风尘仆仆。
除了比之前更高了,更黑了之外,别无变化。
此时,她双手捧着一根平平无奇的木棍,十分恭敬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进来之后也不下跪,只朝上看了躬身之后,就扭脸看向朝中的大臣,“昔年,周世宗皇帝在位期间,整军练兵,裁汰冗员,减少赋税,使得中原得以复苏。彼时,政治清明,百姓富庶。世宗皇帝心有大志,统一之心从未断绝。他南征北战,西败后蜀,夺四州;南征南唐,夺江北、淮南十四州;他北破契丹,攻二州三关。可惜,天不永年,在他筹备征讨幽州之时,一病不起,薨逝时年三十九。可以说,世宗乃是大业未兴而中道崩殂。”
说着,她看向曹利用,“而今诸位在这里口口声声要弃之地,乃是当年周世宗皇帝带着将士浴血夺回的。弃?这便是尔等这般读书人的脊梁?”
说着,她把手里的棍子竖起来,双手持棍,“此乃世宗皇帝陵寝边的槐木,而今,我就站在这里,我看谁敢提一个‘弃’字!谁若没有了骨气,没有了那脊梁,那我便打断他的脊梁!”
话音才落,后面便有一年轻的御史站出来,“郡主放肆,这是金銮殿,议的是国事!况且,而今乃是大宋,不是周朝之时了……”
话还没完,桐桐的棍子就抡了过去,一棍子打在腿上,对方噗通朝下一跪,还没喊出音儿呢,第二棍子顺着基本就打了下去!
“不可!”
“慢着!”
谁喊也没用,这一棍子就这么打了下去。当着太后官家和满朝文武的面,狠狠的抽了下去。
还就不信,抽不出二两骨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