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早点睡吧,我跟你江婶子觉少,说会子话。”
好!
然后江婶子又在里面控诉儿子,“还能记得给我烧炕?他们屋里的炕都是我给烧的。我跟你说大妹子,这些小辈里,也就司晔是真孝顺。”然后又说金中州,“一辈子没能耐,总以为自己有能耐,到现在还死犟死犟的。妹子,你是个心里明白的人,跟那边弄个干净利索是最正确的事。”
四爷没兴趣听,将炕洞门子关上,然后回屋去了。
夜里风是不小,打着呼哨。
进来之后把门关上,又把里面的一层棉帘子也给放下。要不然风顺着门缝往里面钻。桐桐把窗帘撩起来朝外看,月亮煞白煞白的,把地上照的亮堂堂的。房舍的投影映在地上,叫院子里看上去一半白一半黑的。风把树枝吹的不停的摇晃,这摇晃的影子落在地上,好像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的手。
她激灵了一下,赶紧放下帘子。
四爷看她:“寒气重,你撩开帘子干什么?”
桐桐朝外指了指,“你看看,挺瘆人的,害怕!”
四爷:“……”你想表达的矫情一点都不明显。你害怕?还有你害怕的呢?
要睡了,钻一个被窝。四爷问说,“现在不害怕了吧?”
早把那点即兴涌上来的感觉给忘了的人:“……”想了想还是往他怀里攥了攥,“嗯!”好多了!确实不害怕了。
‘害怕’见你害怕,也被你吓跑了吧。
四爷贴在她耳边问:“换了没?给我看看……”
桐桐:“……”这个一点也不好看,有什么可看的?
那条纱巾挺好看的,她打算改天用它改两件小衣裳,在被窝穿的那种。
风吹的树枝在摇曳,影子在月夜的地面上摇曳……桐桐睡着前就想,只有这样的夜晚才有滋味吧。
韩翠娥一整晚都警醒着呢,想着孩子一哭就赶紧过去。
可是,远志很乖!只要吃饱,换尿布换的及时,晚上连哼哼声都没听见了。
早起她起来过去的时候,人家两口子都起了,炕上都整理过了,只有这娘俩的被窝摊着呢,其他的都整整齐齐的。屋里还有一股子淡淡的菊花香味,清清淡淡的。再扭脸一看,脸盆里用热水里泡着一把菊花,把这个香味泡出来熏屋子呢。
再看炉子上,铝壶里正煮着羊奶,这是昨晚带回来的,这种天是坏不了的。羊奶里放了杏仁去腥,这会子正咕嘟着呢。
韩翠娥赶紧拎了,“给倒杯子里?”
四爷接过来,端了两个小碗,碗里放着槽子糕,他把羊奶倒进去,将槽子糕泡在羊奶里,一碗放在桌子上,一碗给桐桐端过去,然后说韩翠娥,“早起不做饭了,就吃这个。我不在家吃,今儿公社食堂吃羊杂汤。”
韩翠娥:我吃这个干什么?多浪费呀。
桐桐就催婆婆:“听着江婶子走了,您赶紧吃吧。槽子糕凉,这么泡着刚好。”然后又说四爷,“吃羊杂要不要拿家里的饼子去。”
一般都是这样的!
“今儿也打饼子,要有多的,我晌午送一份回来。你们晌午也就不做饭了。”
“那你把大头鞋换上,我听这风声又不对了。”
嗯!
四爷换好了,过来揽着桐桐抱了抱,没碰孩子,只瞧了瞧就往出走,“妈,那我上班了。”
韩翠娥尽量侧对着人家,眼睛不乱瞟。也假装自己没看见人家的腻歪,特别自然的应了一声。心说,你倒是周到,抱了你媳妇,瞧了你儿子,最后特周到的跟你妈报备行程。要是天下的儿子都能这么周到,是不是这婆媳之间也没那么多矛盾了。
瞧!儿媳妇心情好了,今儿话都特别多了。
一会子说:“妈,今儿得空炒上十斤油茶吧,放点花生碎芝麻,给炎炎寄去。她要是夜里饿了,用开水一冲就能吃。”
一会子又说,“妈,你给你自己做一条新棉裤呗,外面的布不换可以,把里面的棉花换成新棉花吧,过些日子上大冻了,你可老棉裤可不隔寒。”
给炎炎炒些油茶这个可以,但是做棉裤这个就不用了,孩子尿床最费铺盖和衣裳,留着给我孙子用呢。
谁知道才这么一说,儿媳妇又说,“回头弄点羊毛,给您棉裤里续上羊毛。孩子不能用羊毛,要不然就拔了孩子的火气了。”
韩翠娥:“……”我儿子的功劳是不小!只要儿媳妇的心情好,这家里怎么就显得那么舒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