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流年(33)
第二天有小吉普停在门口, 贺北从车上下来左右看看,对着在一边打乒乓球的桐桐翻了一个白眼。
跟来的一个小伙子,叫宋中华的手里拎着东西, 朝桐桐笑,“林老师, 可算是找到您了。”
梅子抬抬下巴, 问桐桐,“谁呀?”
“电台的。”她把手里的乒乓球拍给一边的□□, “你们玩吧, 来客人了。”
四爷今儿去公社了, 人不在。
几个知青从省城回来给桐桐带了些东西,韩翠娥留几个人吃饭, 趁着这会子空档, 几个人在门口打乒乓球。
临进去的时候,她还招呼这几个人, “都不许走,今儿烙饼呢。谁走了我就恼了,不跟你们好了。”
侯爱华就笑:“走你的, 叫吃饭还能不留?撵都撵不走。”
说笑着, 桐桐才跟两人打招呼,看见贺北也不恼, “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快屋里坐。”
房子盖的倒是不错,但招待人还得去后面。屋里虽是土坯,但是干干净净的。
宋中华跟韩翠娥打招呼, “婶子,劳您招待。”
韩翠娥只笑,却不随便插话。
宋中华端着茶杯撞了贺北一下:你倒是说话呀!哑巴了。
贺北轻咳一声, “那个……请你去,录音还得你来,我错了,给你道歉。”
桐桐就笑,将花生糖端过去,叫两人抓着吃。
贺北拿了塞嘴里,嘴上又欠欠的来了一句:“你这小日子过的不错呀。”
“来客了,当然得拿出好的来。我这算什么好日子,不过是城里有几门子亲戚,帮扶着过日子罢了。”说着就点着她脚上的鞋,“瞧,去年文艺演出,领导想叫我穿一双皮鞋,我这不都没有吗?你这日常穿着的,我每次见还都不是一双。拿什么跟你比呀。你拿着稳稳的工资,福利条件这么好。我大老远的去,半夜出门天黑才回来。蹬着个破自行车,路要是不好,还得我扛着车走。想买个自行车连个票都弄不来。都这样了,你还欺负我!”
谁欺负你了?
“就你欺负我了。”桐桐就说,“跟我道歉,空口白话?”她哼了一声,把花生糖的盘子收回来,以半开玩笑的语气说了一句,“你也给我对象弄一张票来,就要你对象身上那件大衣的票……”
你真不要脸,敢狮子大开口。
桐桐放了盘子,挨着她坐了,用肩膀怼了怼她,八卦道:“你那对象不错呀,长的一表人才的。”
“少打听。”贺北脸一红,得意的扬了扬下巴,“那衣服一般人撑不起来,给你弄一件你能穿吗?要不,我给你弄两件军大衣。”
“你管我能不能穿呢?结婚的时候我就想叫我对象穿那个,不行呀?”桐桐起来了,也白眼翻她,“军大衣我弄的来,就那个大衣……你能弄来我就不去别处找了。你要是弄不来我再想别的办法,就这点事,到底行不行?”
贺北嗤笑一声,“就会念个稿子,你当你是什么能人呢?”
“我还会预报天气,我不指着念稿子吃饭。”桐桐朝她撇嘴,然后用脚踢了踢她的鞋,“你这是诚恳的道歉来的吗?要是诚恳,我今儿下午就能跟你走,晚上熬一晚上就录完了,不耽搁明天的事。要是不诚恳,你们赶紧找能录这个的人去,别耽搁了。说真的,你们也看了,我真不指着你们单位那点福利吃饭。今儿说的话也都是跟你们开玩笑的,千万别当真。”
说着就看宋中华,“真的!纯属开玩笑。我主要是怕回头她又给我找麻烦。这一耽搁一天的,我们有点小矛盾是小事,再给节目开了天窗,那可是要出播出事故的。”
宋中华心说:凡是强调开玩笑的,那都不是开玩笑。
而今,她提出了个要求,其一,皮鞋;其二,自行车;其,一件大衣。
前两个是跟单位提出来的,后一个是单给贺北提的。或者说不是跟贺北提的,而是她没打算跟贺北闹翻,以一种特别的方式在拉近距离。没看见贺北虽然还是臭着一张脸,但肢体上明显没那么排斥了吗?
这会子被踢了鞋,她反用她的鞋去踩林雨桐的脚,却也没用力。
来之前宋中华还害怕两人几句话说不对付又给闹起来,谁知道林雨桐是这样的。
桐桐心说,那要不然呢?上门就是客,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贺北这样的背景怕是深的很。她要是不来,那我自有别的法子跟她掰腕子。但是既然来了,试试别的法子吧。咱的目的是过好自己的日子,干嘛总跟人犯劲呢?
像是贺北这种的:一半得捧着,一半得损着。捧着了,她才会舒服;不损着,她以为你巴结她,这么着她就不会想着跟你平等交往。
反正就是只要不是死敌,就得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嘛。
因为工作中一点小事就不死不休的,又不是有毛病。
咱的目标是过的好,过的舒坦,达到目的就行。
桐桐说着话就看贺北:“说你呢,没听见呀!你能不能保证不给我捣乱。你要是捣乱我真的不去了,大冷天的折腾一趟你当很舒服么?少了那点福利,你看我这像是能饿着还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