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流年(19)
朱有为其实并不知道四爷来省城到底是为了什么事的。
先是老婆在楼道理用楼里的公用电话给他打电话, 打到办公室,告诉自己江英开车来省城了, 是来送司晔办事的。司晔带了半只羊, 给送到家里,饭也没吃就走了。
他就问说:“没说办什么事?”
“只说去报社,不知道办什么事。”
朱有为心里有数了, 怕是去了省报社。他发表文章的事自己知道,甚至文章还看过。省报是每天必读的报纸,作者那一栏里, 有老家的地址, 他当然就留意了。只是当时没把两个人联系起来。后来回省城了,这么前后一串,再把之前的报纸翻出来一看, 还不就串起来了吗?
他还以他是来送文章的。心想,这能耽搁多大的工夫呢?一个晌午最多就结束了。
因此,他就等着电话呢, 看看什么时候电话能打来。
谁知道一等就等到半下午了, 四爷顺便去了修理表的铺子,赚外快去了。江英跟着混了两顿饭, 还得了一张工业券, 也不算是白跑一天。
这个时候再不走,回去天就黑了。自然也就不能去朱有为家吃饭了。
找了个邮局,四爷进去给朱有为打了个电话,“就不去家里了, 时间不早了。等下次吧,下次赶上周末一定过去。”
朱有为就问说:“事办的顺利吗?”
“顺利!很顺利。”
那就好!挂了电话,一个回家, 一个就思量呢,顺利还耽搁这半天。
他就思量,他那文章的编辑是马秋水。
而马秋水此人,自己还真有过几面之缘。倒是私下没什么往来。
想打电话去问吧,手放到电话上了,突然觉得不合适。过多的干涉就太叫人讨厌了。
他没多问,晚上回去的时候,整个家属院都飘着羊肉汤的味道。这个打招呼说,“朱科长,老家的是真疼你。”
他就哈哈笑,“那是!亲侄儿嘛。”
姜婉如撩了帘子喊他:“赶紧的,就等着你吃饭呢。你闺女馋的口水都掉锅里了。”
朱有为一边跟楼里的打招呼,一边说姜婉如,“你们娘俩先吃呗,非得等。”
孩子本来在姥姥家,一听家里有肉吃,利索的跟回来了。
吃着饭,姜婉如低声道:“楼里一家给了不到半斤,大家吃个味儿。给我爸妈那边送了一个羊腿,剩下一个羊腔子和羊腿,我分着给几个领导家送去了。”家里也就剩了两斤,够孩子吃几顿的。
朱有为将碗里的瘦肉给老婆和闺女分了,自己只留下肥的,夹在饼子里吃。朝门外看了一眼,低声问说,“江英也没说什么事?”
“没说。”姜婉如就说,“要不要给老家去个电话问问。上次给了点钱,几张粮票,还回来这么些。如今拿着钱你上哪买这玩意去?回头要是老家盖房子,我找老战友弄点砖瓦给送回去吧。”
说着就夸,“咱们单位好些人都见了,问我呢,说你侄儿有对象没。长的一表人才,后勤上的李大姐,给他们家妮妮看上了。我说有对象了,把李大姐给可惜的。”
朱有为就笑,却不叫姜婉如打听,“那孩子主意正,他的事别擅自插手。生活上关心关心,别的……他不言语,不能过多干涉。”
“你说的炎炎的事,我大姐那边说是印刷厂要是进人,应该是能想想办法的。”
不去!印刷厂那地方,你没文化,什么都没有,去了也是干苦力的。要找得找个能有个上升空间的,学个什么东西,有个技术也行呀,吃技术饭稳当。
“那倒也是。”
因着这个事,朱有为就格外的关注这几天的报纸。结果隔了一天,在省报上看到一篇文章,署名不是金司晔,而是雷平。
雷平这个人自己认识呀,她什么水平?能写文章?
当时他就面色一沉,她是想干什么呀?想往上爬没问题呀,但你要是拿这个孩子当梯子,那你也未免太不把我当回事了吧?
他沉着脸把文章读完,然后便懂了。他的手指敲在了‘林雨桐’的名字上,不由的就笑了:高明呀!
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哪有办不到的事呢?只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他不求助,就是靠着他自己的法子,事到了这里,其实就已经成了一半了。
是的!事到了这里,就已经成了一半了。
在这一份在省内重量级的报纸上发表了基层的文章,语言质朴,事例真实,牵扯到的是哪个大队的人姓什么叫什么都有,这不存在造假的嫌疑的。
当天负责妇女工作的领导先对省报提出了表扬,然后就给下面打电话,问题要核实,更要落实,对相关人等,该给予帮助就得给予帮助,该给予批评就要给予批评。不要回避问题,只有重拳出击,才能震慑人心。
于是,林老太太被街道办和派出所找上门了。
老太太都退休了,叫林心接了班。平时在家糊个纸盒子补贴家用。家里住的地方倒是有,是个大院子里的东厢房。这都是属于公房,每个月要给交钱的,虽然都是象征性的收一点点,但确实不是自己的房子。再加上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