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看尹禛,尹禛那筷子在手里放下拿起、拿起又放下,反反复复的。良久,他才又道:“事出突然,我都不敢想我娘临终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她是不是放心不□□弱的我,是不是害怕才生下都没来得及看一眼的孩子活不了……
她是不是想着,要是她的长子再大几岁,哥俩的年纪差距大点,她还能寄希望于大儿子照顾照顾小的。我有时候想起这些呀,我就愧的慌。总觉得做兄长的做的不称职!我就想着,等等,再等等……等我再有能力了,许是一年半载的,我就站稳了呢?等我站稳了,我把我的亲人都接到身边。我能庇护他们……”
飞驹子端起碗来,三两口的将碗里的粥都给扒拉到嘴里了。然后起身,背过身去,抬脚就往外走,“突然想起,还有点急事要办。找你们就是因为……下山了,来看看那支箭有用没用,看你们说的话还算不算话!既然算话……那我就走了,先办事去了。”
说完,真走了。
飞驹子一边往出走,一边眼泪禁不住的往下流。
他绕出去牵马去了,再重新回来,就见主人家已经在二门处等着了。其他人等都被打发了。
尹禛从桐桐手里接了布包,“这是肉饼,路上吃。”然后又把水囊拿过来,给挂在马上,“这里是驱寒的汤药,不苦,路上渴了能喝。”完了又塞了一个瓷瓶到他的手里,“我看你手上都上口子……这个药抹上吧!这次走的急,没备着多余的,这个先用着吧。”
说着,又把身上的荷包摘下来,给他塞到怀里,“这是几颗东珠,比银票好使,你先拿着吧。”
不给对方说话的时间,他把身上的大氅解开,给飞驹子披在身上,把绑带给绑好,“穿着吧,天冷了。”
想了想还有什么呢?
他把胳膊上的袖箭取下来,给飞驹子绑在胳膊上,“这东西不值什么,就是打造费工夫。你谨慎着用,平时藏着些,不到性命攸关处,别拿出来。非绝对信任之人,不要让人知道你身上藏着这个。”
而后,又从靴筒里拿了一把匕首出来,“这是新打造出来的,形状有点怪。一旦刺中,对方必血流不止,非生死之敌,莫用。”
叮嘱完,给塞怀里。
然后上下看了看,也确实再没什么能给他了。
他抬手拍了拍飞驹子的肩膀,“去吧!莫要冲动行事,等……一年半载,日子必能好过的。”
说完,见飞驹子眼泪又要下来了。他便先转身,“去吧!我就不送了。路上小心!”
然后人真的走了。
桐桐朝飞驹子笑了笑,拍了拍马,“不管遇到什么事,着人给我们送个消息。一人计短,两人计长。莫要怕麻烦谁,谈不上。我家里还有堂兄和堂姐,我要是遇到事情,不麻烦他们,处处瞒着,他们该伤心了。这次出京,我家兄长也是冒了很大的风险护送了我们一程。我之前挺不好意思的,后来就懂了,这兄弟姐妹之间,就是互相打搅,互相牵绊的关系。想为别人的事情操心,人家还不让呢,对吧?”
飞驹子不住的点头,一边哽咽着,一边放开缰绳,朝着桐桐的方向还有那二门里露出来的一截袍角的方向,缓缓的跪下,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牵着马一步一步的走了。
桐桐一直将人送出去,直到对方骑马走远了,尹禛才从里面出来。
对方回头看,尹禛摆摆手:走吧!山上挺好的,至少安全。你知道我是谁,我也知道你是谁,这就足够了。
飞驹子再回寨子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宋子儒急的跟什么似得,“你去哪了?”
就是闷,下山去转转。
尹继恒却看向他身上的大氅,“你这衣服?”
哦!捡的。
宋子儒看尹继恒的面色,以目光询问:是小侯爷的?
嗯!是尹禛的。必是哥俩见面了!他看宋子儒:你问!问问哥俩说什么了?
宋子儒跟着去了屋里,低声问说:“你们怎么说的?”
飞驹子脱了一半的衣裳也不脱了,袖箭他藏的很好,“说什么?什么也没说。”
什么也没说是什么意思?
宋子儒回头看门口的尹继恒:侯爷怕是还不知道!
尹继恒:那两口子精明的样儿,就这孩子什么都挂脸上的作态,他们能猜不出来?只怕是什么都猜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