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绑头发的是麻绳,腰上的那种腰带,也换成麻绳的。脚上是一双布鞋,本就是旧的,年年下地都穿,也没穿烂。这一回了,人家给布鞋外面套上草鞋。裤腿得塞到布袜子里,布袜子敞口,一般是用布带绑起来。人家连袜子口串的布条也抽了,换成麻绳。
不仅他这么打扮,还指挥桐桐,得真的跟穷苦农妇似得。裙子只穿半面,然后头上的簪子用木簪子也不合适,取一根木棒,削平整了簪上就这样。
拾掇好了,上下打量,然后说桐桐,“还是太白了!”
林雨桐退了一步,“我不给脸上抹锅底灰。”
没想给你抹!四爷就笑,“你这长相,要是一般的农夫,可不敢放你出门。”
是吧!天生丽质难自弃呀!
她这边应付着,那边催他出门,等真的出门了,她跟在身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四爷对于换装游戏,格外的热衷,不做则矣。但凡做了,就特别认真。
然后帝后这形象一出来,大臣们:“………………”感觉我们好不认真!这态度就不对呀!跟不上上面的节奏。
好在四爷的游戏不强迫周围的人,他特立独行如此的优秀,别人跟不上也正常,在这方面,他还是宽容的。
那就干活吧!
干了一早上,耿淑明被四爷‘批评’了十几次:“……窄一些的衣袖确实省布料,但这出门干活,宁肯打补丁,也得活动的开……脚上的鞋不行,浅口的容易进土……裤子太碍事了,蹲不下吧……”
王肯堂就机灵多了,“…………臣把这些草根都拾掇了,这是药材。”不往皇上跟前凑。
季成礼就说,“臣觉得,皇上说的很有道理,该跟书院和求真馆下个任务,窄衣服省布料,活动却不便。若是有弹性的布料,问题就解决了。”
四爷立马就夸,还说季成礼,“今晚上就把写法整理一下,朕批了之后,着人送到求真馆。成不成,什么时候成,这个不着急,这个想法很好,是个很好的方向。”
耿淑明:“………………”就我挨呲!
干了半早上的活,早饭在地头吃的,一人一个野菜玉米饼子,对付过去就得了。把人饿的前心贴后背了,到了晌午的时候才回去吃饭,吃的是啥?野菜活着玉米面,蒸出来放点盐,一点油都没有,就这么吃吧!吃的人梗着脖子往下咽。
吃完歇息半个时辰,下午继续,晚上回来,小米汤里放了红薯,再撒些野菜,一天就到头了。
可这哪里够呀?朝廷的事务,留两个内阁两个军机就能处理,衙门里的人也不是都抽调,大家轮换着来嘛!可饶是晚上不用熬夜批折子,可这干一天活了,吃这么一点,饿的呀!
饿了,睡着就不饿了。
躺着,桐桐都能听到四爷肚子咕咕叫的声音,林雨桐就说,“有鸡蛋呢,我给你煮两个?”
不吃!咱不作弊,说不吃就不吃。
行吧,不吃就不吃!
两人真没吃,但肯定也没饿着孩子。启泰多机灵呀,牛乳挤出来就叫煮了再煮,他早喝了。还有鸡蛋,十几只母鸡了,下的蛋足够吃了!吃的单调,不好吃归不好吃,但肯定能吃饱。而且,人家做饭的农妇也说了,“大人吃的孬,但孩子家家都能吃的好点。”干粮总是有的,启泰没觉得饿着。
但真的沉到最下面,对启明的冲击极大。他在距离京城不远的一处山脚下的村子里,这户人家是两口子养着四个儿子。那大儿子跟他都一般大了,一个跟一个间隔的两岁的大小,家里看一共六口人,开荒不收税,一家子种着四十八亩地。
一口人平均有八亩地吧,按说这日子肯定不错。
当家的男人王栓子也知足,他憨厚的笑,“咱遇上好皇上了,不收税,如今的日子算是好过的。”
王家不知道他是大皇子,这里的里正的儿子在书院念书,这次是找了里正的儿子,只叫他说是书院里要这么安排的,不叫透漏身份。
于是,连里正也只知道是书院里的秀才们要帮着下地干活,在家里借主一个月,看看情况。村里十几家,都安排了这样的年轻后生。都像是富贵人家出来的!
这王家算是村里过的不错的人家,地不少,劳力也多,这家就给了一看就是领头的这个少年。
于是,王家也当启明是书院里的学生。说话便少了个顾忌!
如今这夸是真夸,启明也想着,这日子该也差不错吧。
可每人平均八亩地,哪里够呀?今年除了要种这些地之外,一家子还得抓紧找荒地,再开荒。
“我家老大,这都十六了,还没说亲。这一说亲,家里就添人口,紧跟着还得添娃娃。下来又该老二……每年,家里不添上二十亩地,日子都得难熬。”
可这就是人口多了,但是了,劳力并没有变多呀?
对的!所以,往后的日子又可难熬了。
吃的饭依旧是红薯野菜,红薯皮都舍不得削。
启明在本子上记上,十多年的治理,紧跟着,怕是就是娘说的,人口高峰的到来。
人口多,从长远来说,自然是好事。只是当下,人口暴增,会带来什么呢?
他给本子上画上一个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