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明灭(1 / 2)

鲜花之死 张旨元 1756 字 2022-05-04

国道上,天空只有残月那么一丢丢吝啬的光亮。偶尔来往车辆的远光灯在黑暗中明明灭灭,转瞬消失,谭飞躲在黑暗之中,半近不远地跟在两个孩子后面。

王夏在休息站因为遭遇警察盘查,故意拖延错过了乘坐的大巴车发车时间,连累得郑鹏和他一起不得不大半夜在国道上拦车去往省城。

夜色中,谭飞的眼睛透出狼一样的锋芒,刻骨的恨意让他在人生最后一件事情上产生了一种不死不休的毅力,他整个精神都在叫嚣着,郑鹏,一定要死。

至于王夏,一个杀母的孩子,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过他不在意。他的人生很薄,除了他的蓝宝,短命的妻子和半辈子卧病在床的老母亲外,什么都没有。人到中年,又什么都离他而去了,仅仅靠着最后一点要给蓝宝报仇的念头支撑着他,其他人是好是坏,他管不了了,事不关己,他的心早就凉了。

国道上,车来车往,只是没有一辆车为他们停留,王夏的腿伤支撑不了太久,不一会儿就明显有些体力不支,速度放慢了许多。

郑鹏着急拦车,只是这些车上坐着的都是如谭飞一般事不关己、冷眼旁观的司机,个个神色匆忙,没有分给他们一个眼神。

王夏左腿酸疼难耐,已经没有心思去琢磨任何事情,耳边只闻来往车辆尖锐的呼啸声,一不留神踩到了路边的一个碎酒瓶子上,左腿脚腕被碎玻璃渣子划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隔着牛仔裤透出血迹来。

郑鹏扶他原地坐下,递给他一瓶水来,道“你先歇会儿,我拦到车,咱们再走。”

谭飞远远看见那个瘸腿少年摔倒划伤的时候,就意识到时机来了,他在他们身后五十米左右的距离从防护栏翻了出去,在黑暗中慢慢靠近着他们……

王夏坐在国道两侧标注着数字的石桩上,刚下过两场雨,虽然是夜晚,但是空气中似乎有了春天的味道,竟也不觉得有多冷。他翻开自己的裤脚,拿出一条毛巾,就着郑鹏递给他的水擦拭着血迹,很疼,但是和当初尹武的棍子比还是算不得什么。

郑鹏本在他前面不远处拦车,但因为没有车愿意停下,所以郑鹏每次都会追着跑上几步,喊上两声,不知不觉地就和王夏拉开了距离。

王夏处理起自己的伤口很得心应手,这是他从常年遭受家暴的王燕春身上学来的本事。想到王燕春,王夏心里有些难受,他不知道,那个养育了他十二年的母亲是否已经得到安葬,还是在某一个冰冷的柜子里等待着天理昭彰。还有昨天那个试图闯进旅馆房间的人,究竟是不是尹武,他能否顺利去往bj,逃脱尹武的控制,将蓝宝的事情说给警察叔叔听。想着想着,突然起了风,王夏突然感受到了冷意,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他抬起头,愕然发现,郑鹏——竟然不见了。

在王夏低头处理伤口,郑鹏专注拦车之际,谭飞凭借忽明忽暗的车灯和呼啸声地掩映,一把将郑鹏拖到防护栏外的陡坡,郑鹏在突然袭击之下还不等反应就翻下了护栏,脑袋重重撞在了一块石头上,撞出一头一脸的血。

意识混沌之际,见到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大叔正压在自己身上,恶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他有些不明所以,问:“你是要钱吗?我没钱。”

谭飞的眼睛一片血红,冷笑了一声,“我要——你的命。”他说着用手紧紧的扼住郑鹏的脖子,声音阴鸷而残忍,“你不该活着,两年前你就该死了。”

郑鹏慌乱挣扎,手上抓了一把泥土对着谭飞的眼睛就扬了过去,趁着谭飞分神松手之际总算回过了一口气,大声呼喊起来,却再次被谭飞捂住了嘴巴。

郑鹏心下恐惧,要钱还有的逃脱可能,上来就杀人可就不好办了。这人提到两年前,果然蓝宝那事还没有结束,幕后之人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郑鹏试图翻身逃过去,但不想谭飞紧抓着他不放,二人沿着斜坡滚进了一人多高的杂草丛中。谭飞感觉到自己的后腰被一块尖锐的东西抵住,一时间他连呼吸都有种荆棘条在皮肉里来回摩擦的痛楚,他勉强站起来,从背包中拿出了一把菜刀,对着同样被摔得七荤八素、站立不稳的郑鹏挥去。

发现郑鹏不见了之后,王夏已经明显有些焦躁不安,他觉得事情好像失控了,他想起了桥洞后的那两具尸体,尹武他是什么都敢做的人,他害怕会连累到郑鹏。

他收拾好背包,艰难地站起来,小心呼喊着小鹏哥,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一瘸一拐地走到郑鹏拦车的地方,发现旁边的防撞护栏上有一滩血迹,视线越过防撞护栏,是处于国道下面的陡坡,大片大片长得直愣愣的荒草丛中,有一道明显被碾压过的痕迹。

王夏捡了一根长木棍,他是知道尹武的手段的,不由得越想越害怕,心中犹豫了万千次,最终还是强忍着左脚腕的疼痛,连滚带爬地翻下了防护栏,向那片漆黑的草丛走去,不知是怕的还是疼的,他额头的冷汗沿着双鬓流下,滴到了眼睛里,视线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类似于唔唔唔……的人声传来,王夏挣扎着起来寻声找去,终于在一棵歪脖松树底下,看见郑鹏正被一个人压制在地上,郑鹏使出全力拦着那人的胳膊,能看出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可那人右手握着的刀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