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稍作翻新的宽王府总算整理好了。
慕容敛站在王府正门,看着上面厚重的木匾上“宽王府”三个大字,陷入了恍惚。
他实在是不喜欢“宽”这个封号,但是有了这个封号,他才能成为王爷,才能有自己的府邸,从宫里彻底搬出来,是自由的人。
当然,这自由不会是绝对的,总是相对的。
皇城根下,天子在上,谁敢说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边上,梁二爷亲自指挥着下人将慕容敛的东西抬进去。
他又领了不少仆从过来:“王爷,立府之后,宫里是派了人来照看,但偌大一个王府,人手肯定是不够的,都是要自己再操办的。不过这些事情就不用您操心了,舅舅会让人替你张罗的。”
慕容敛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梁二爷看出来他兴致不高,顺着他的目光朝着木匾看过去:“王爷您不喜欢做这个封号,我特别能理解。这封号要是不让人称心如意,就像是耻辱一样钉在门楣上,瘆得慌。不过这耻辱不会是永远在的,只要王爷翻了身,就再没有人能这么对您了。”
慕容敛有些烦躁。
他的脑子里不知为何又想到了于仙穹的话。
于仙穹告诉他,也许所有的假设都是基于他对极为兄长对皇上的不信任之上,所以看着“宽”字,才会这么不情不愿。
但要是会错意了呢。
这个字,就不能是别的意思吗?
舅舅说的,就一定是对的吗?
正想着,他的思绪就被其他的声音打断了。
一辆马车缓缓行进过来,赶车的人是别宫里的侍卫,他扬声对慕容敛说:“宽王殿下,应您的要求,我们将怡太妃娘娘给带到王府来了。”
慕容敛忙迎了上去,怡太妃果然躺在马车里放置的软板之上。
她因为摔得严重,至今都不能走动,好在恢复了意识,傻是傻了点,命却全然保住了。
这些天慕容敛都对怡太妃的状态十分担心,总害怕有马虎的下人趁着怡太妃脑子不清楚,就私下苛待她。
所以能够搬进王府的第一天,他就立刻给别宫带了话,让他们将怡太妃给仔细护送过来。
怡太妃知道了之后,倒是笑得很开心,她天真烂漫地对伺候自己的宫人说:“我的敛儿是最孝顺的孩子了。”
这会儿见到慕容敛,怡太妃躺在软垫上任由几个仆人将她抬进去,还一边拉住慕容敛的手不放:“敛儿,这是你的新府邸吗?”
“是的母妃。”慕容敛看着怡太妃在笑,总算跟着露出了这段时间以来一个比较轻松的笑:“以后我们母子二人,就可以同住在王府了。”
“这是属于我们自己的家!”
梁二爷再次看到妹妹笑得憨傻的样子,心中很不是滋味。
毕竟他见惯了怡太妃骄傲从容的面孔,再见到眼前人,落差实在太大,总是不能习惯。
“殿下,管事的人我也选好了,后院还得有掌事的嬷嬷守着,毕竟要照顾怡太妃娘娘。本来宫里有太后派了嬷嬷过来的,但是被我婉拒了。”
慕容敛困惑地看着他:“为什么?”
“太后的人……”梁二爷顿了顿,更直截了当地说:“宫里派来的人,还是不要管着太多事的好,何况背后真正的主子是谁咱们也不清楚,未免不好约束,坏了大事。”
这么一来,里里外外主事的,就都成了梁家送过来的人了。
如果是之前,慕容敛不会有任何意见,甚至还会觉得梁二爷做得非常贴心周到,让他甚是满意。
但是自从上一次见过了于仙穹,听她说完那番话之后,他就心里十分不安。
眼下看着梁二爷这张永远笑脸迎人的脸,也有些难以形容的膈应。
“殿下,您是愿意相信我呢,还是相信梁家?”
于仙穹的话在他的脑子里一闪而过,慕容敛不愿再想,随着怡太妃的担架阔步走了进去。
几日过后,挑了个黄道几日,按照安盛迁府的制度,宽王府需要设宴邀请宾客来参加乔迁之喜。
梁二爷替慕容敛挑选的管事的确很能干,将宴席置办地很细致,请帖也都尽数发了下去。
虽然说慕容敛这段时间跟其他几位王爷委实不算亲近,可是该送的帖子,还是一个都不能落下。
包括于府也收到了帖子。
于府里,于夫人看着于仙穹,道出了这几日的困惑:“仙穹,最近你好像不怎么提起宽王殿下了,他也没有来找你吗?”
其实慕容敛是让人来带过话的,都被于仙穹冷淡地打发走了。
她说最近不要见面了,她身体有些不舒服,需要静养,慕容敛也不好再找理由登门。
上一次出了事,整个于家除了于仙穹和她的贴身婢女之外,再没有其他人知道了。
于夫人不明就里,却能看出来于仙穹肉眼可见的不开心。
她以为是自己管束地太死板了,心中不是滋味:“我并没有制止你们来往的意思,如果你因为忌惮我才这么避讳的话,倒是让我心中不安了。”
于仙穹忙轻声安抚着于夫人:“母亲不要多想,跟您没有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