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茉莉利用胡大海的身份做掩饰,用输钱的方式向同伙传递消息。白茉莉失踪那晚一共输了三千二百两九十三文,这个数字便是她想要向对方传递的消息,亦是‘字验’的密码。
据南宋《武经总要》记载,当时的情报机构已经沿用了一种叫‘字验’的情报密码,即将各种消息如,请兵,请粮草,请支援等重要信息归纳为项,用不含重叠字的诗词与这些情报内容相融合,之后编译出一套数字密码,经过‘字验’传递的消息保密性极强,不会被轻易破译,即便是对方知道了对照的诗词,但是没有得到数字密码编排的情况下,也是很难破译的。
白茉莉既是司密处的信子,那刑律俭必然已经从白茉莉的行踪和半个月内的所作所为推测出白茉莉的计划,而致使他这么久仍旧没有找到白茉莉的原因,应该是他还没有找到‘字验’所对应的密码本。
果然,刑律俭脸上露出满意的笑:“你很聪明。”
萧鱼:“所以这是给我的考验?如果我没有猜出这些,你会……”
刑律俭眸色渐冷:“我会杀了你!”
毫不意外的答案。
萧鱼不以为意地笑笑,悠闲地抿了口茶,享受正午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落在脸上的感觉,许久才道:“司密处的信子还没找到‘字验’对应的密码本,是么?”
“是,你有三天的时间找到白茉莉。”刑律俭微顿,萧鱼道,“如果找不到呢?”
刑律俭握着茶杯的手猛地一紧,萧鱼嗤笑道:“你会把白茉莉这条线上的所有信子全部撤掉,即便她并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就是司密处的执掌,这件事本身就足够严重了。”
目光直视刑律俭,萧鱼说出心中猜测:“白茉莉叛逃的对象是北翟人?”白茉莉应该是最近才叛变的,如果她从一开始就是北翟的间谍,那江城这边早就乱套了,刑律俭也不可能这么有耐心地等她来找人。
白茉莉是最近才被叛变的,并且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叛变的后果,所以才早早谋划了出逃的计划。
萧鱼在脑海里把最近半个月所有跟江城有关的消息全部过滤了一遍,其中包括江城的官职调动、军队部署和内务财政等,最终,她在海量的信息中心找到一个极不起眼的消息,并从里面嗅出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息。
三个月前,霍家在东面沿海区域买下一座叫东平的鱼村,一夕之间,整个东平村的村民全部搬走,举村迁到临近的上饶镇。
这条消息是萧鱼在途径虞城时听常出海的渔民说的,东平村全村占地三百余亩,近海,全村靠打渔为生,这里是离沿海防务署最近的入海口,霍家突然买下这里,后面肯定会有别的大动作。
是什么?
“看来你已经猜到了。”刑律俭一点也不意外,甚至看她的眼神中都带着一丝愉悦。
萧鱼:“与霍家有关?”
见他没说话,萧鱼更加肯定心中的想法了:“是关于霍家在东面沿海区域买下的东平鱼村?”
“是。”
萧鱼心念一闪,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胸中成形:“霍家有金海湾码头了,海运事业做得风生水起,断不会在相距不远的东平村再另起码头,所以霍家买那块地不是为了建码头。成祖迁都后,江城军事布防消减了三分之一。最近两年,霍家一直在积极扩建船厂,这次买地,难道还是为了建船厂?”如果真是这样,事情似乎真的不太简单。
从古自今,北翟人一直对中原腹地虎视眈眈,这个时候霍家扩建船厂只能传递一个信息,江城或将迎来一场风雨。
“是。”刑律俭很满意萧鱼对消息的敏感度,但这些显然还不够,他继续说,“霍家的造船水平在整个东岳数一数二,未来三年内,内务府会下放一批战船订单到江城,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萧鱼面上闪过一丝诧异:“有人不想让霍家接这笔生意?所以陈澜死了?”
刑律俭点了点头:“所以找到白茉莉至关重要,并且这批订单一定要给霍家。”
“可如果霍家官司缠身的话,这笔订单就不能给霍家做了。”萧鱼发现自己好像被刑律俭拖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下面到底藏着什么,恐怕刑律俭自己都无法估算。
“不仅如此。”刑律俭挪动轮椅来到书架前,从书架上取下一份前朝的官员述职名单,“你看过这些,也许就会明白了。”
直觉告诉萧鱼,这份官员述职名单是一个烫手山芋,但强烈的好奇心驱使她伸手接过名单。
从旧朝开始,朝廷便沿用每三年对朝中官员进行效绩考核,并由吏部主管人事变动和官员升迁,之后归档录入吏部档案库。
先皇登基后,很多旧朝的官员述职档案都被销毁,但仍旧有一部分留在吏部的档案库中,其中在旧都江城任职的大部分官员都留有述职档案。萧鱼翻开那份名单,一眼便看见用朱砂圈出的萧韫山三个大字。
“萧韫山曾在造办处任职,但你可知晓,萧家最擅长什么?”
萧鱼从名单上抬头:“造船?”
刑律俭那会名单放回书架:“先帝登基后,曾经几番挽留萧韫山继续在造办处任职,但萧韫山最终还是没有留在朝中,而是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