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膝头的账册:“看过了?”
萧鱼逼迫自己把视线从那只长耳兔子的身上移到他脸上:“看过了,我拒绝。整个养济院就跟个漏洞百出的破簸箕一样,我没那么大的本事把它管理好。”
刑律俭弯腰,把脚边作乱的兔子拎起来放在膝上:“有没有本事是你的事,我只看结果。一,找到白茉莉。二,一年之内坐稳养济院院首的位置,一年以后,我会消除你在司密处所有的案底,不再为难雾影。”凶手不想让林氏上任养济院院首,他偏不如他们的意,而还有谁比萧鱼更适合这个新院首的人选呢?
“我不明白为什么是我?也不明白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萧鱼索性一弯腰坐在一旁的石椅上,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不太明白他为何不把林氏等人遇害的事通报府衙,而是让她假扮新任养济院院首来述职。
刑律俭的回答言简意赅:“因为你合适。”
“我适合管理养老院?”萧鱼气笑了,“如果我昨天没有恰巧出现,今天也一定有人站在这里吧!”林氏是宫里指派过来的,下放到府衙的文书上只写了会指派新任养济院首,至于这个新院首姓甚名谁,谁又在意呢?
不,也不是无人在意,至少凶手在意。
萧鱼压下眉宇,目光落在刑律俭怀里的兔子身上,手心忍不住有点发痒,很想上去狠狠地摸一把。
似乎是感受到她灼热的视线,兔子不老实地动了两下,长腿把刑律俭一丝不苟的长衫踹得皱成一团。刑律俭眉头微挑,拎起兔子放到脚边:“可巧你就出现了。”
萧鱼嘴角微抽:“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养济院的账上连十两银子都没有,我要如何采买下个季度的粮食,还有冬季需要填购的棉衣?”
刑律俭抬手从廊柱上缠着的蔷薇丛中揪下一朵,于食指与拇指之间碾压,艳红的花汁染红了指尖,盛放出一朵荼蘼:“只要你找到白茉莉,追回赃款,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萧鱼强压怒火,忍着把他轮椅掀翻的冲动道:“所以呢?”
用帕子擦掉手上的花汁,刑律俭抬头看她:“你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内找到白茉莉和赃款,一切迎刃而解,如果不能,你便犯下渎职之罪,具体怎么判罚,相信崔大人自有分说。”说完放下兔子,挪动轮椅进了书房。
整个舒芳阁的门槛台阶都是特殊定制的,为了方便刑律俭的出行,每道台阶旁边都用青石板铺了一道斜坡,以便轮椅上下。
刑律俭的书房就跟他的人一样,古板、冷硬,除了堆积如山的书之外没有一点趣味。
“右面书架,左手边第三本《诗经》。”刑律俭抬手指着右面墙上的书架。萧鱼按照他的指示走过去拿出那本诗经,与此同时,两边的书向中间倾倒,露出后面一小片雪白的墙壁。墙壁上有一个很小的铜扣,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她回头看了刑律俭一眼,在他的示意下用力抠开铜扣。
墙壁发出一声低低的闷响,紧接着墙壁里传来机关绞索转动的声音,墙面向左右弹开,露出一个一尺见方的暗格,里面是一份隐约散发着淡淡墨香的卷宗。
萧鱼看了一眼刑律俭,见他不语,垂手拿起卷宗……
良久,萧鱼木木地合上卷宗,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这座看似不大,平平无奇的养济院里不仅住着曾任内阁首辅大臣的齐晋云、当了三十年质子的西郡王魏汉,还住了江湖中消失十几年的毒手婆婆金秀妍以及前朝锦衣卫都指挥使梁不易,这几位随便拎出一位都是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没想到竟然都住在养济院。
这哪里是养济院?这分明就是刑律俭给她挖的龙潭虎穴!
萧鱼慢慢合上卷宗,又把它重新放回暗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