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北面的燕山山脉里,一支身穿红色战衣的明军部队正不畏崇山峻岭,顺着蜿蜒山势而修筑的一条小道上艰难的前行。
魏广德跟着唐顺之离开京城前,和上次出行一样,从京营选了一队骑兵保护,他们到达顺义的时候就已经与蓟镇派来的骑兵护卫汇合。
蓟镇派来的护卫是由魏广德的老熟人,已经成为游击的董一元带队,只不过手上的人马并没有增加多少,还是只有那四百多骑兵,由此可见明军军中战马奇缺,骑兵部队很难得到扩充。
从顺义到怀柔,再到密云,按照唐顺之的计划是从西向东一路看下去,最后要一直走到山海关。
这次不是顺着长城走,而是沿着官道前行,对长城脚下的卫所进行视察,只是这燕山之内的山道又能修多好。
反正这出发半个月时间,魏广德是遭了老罪了。
不过,魏广德还记得临走前一天陈矩送来的字条,嘉靖皇帝要他想办法脱离队伍去宣府密访,了解那里真实的情况,特别是探查沈炼被杀的真相。
现在他们正在从密云山区中出来,转向平谷方向,然后就要开始西行了。
怎么脱离大队去宣府,魏广德心里有点发愁。
装病?
那得装的过去才行,要是被唐顺之发现了,参自己一本就麻烦了。
坠马?
万一真出意外被马踩伤那也很麻烦。
他是完全没想到,临走前还会从皇帝那里接到这么一个差事,去宣府,还要秘密前去调查。
到了平谷地界就要转向东行了,离宣府会越来越远,更不利于他采取行动,所以必须在平谷附近找借口留下来,而留下来唯一的理由也只有装病了。
魏广德骑在马上,看到前方山路转弯处有块小空地,干脆就纵马过去立于那里,看着身边经过的明军骑兵。
张吉骑马跟在他旁边,四個护卫则将他围在当中。
“张吉,一会儿你跑前面去,在预备留宿的小镇上给我找找郎中......”
身边没有其他人,魏广德这才小声对张吉吩咐道。
张吉一开始听到魏广德要找郎中以为他病了,脸色马上就带出关切的表情,等听完魏广德的打算后才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好半天。
不过张吉不会在魏广德吩咐的事情上问为什么,执行就好了。
等魏广德回到队伍中的时候,张吉已经骑马跑前面去了。
晚上,巡边队伍住进距离平谷县城几十里的一个小镇上,护卫队伍只能在镇外找块空地安营扎寨,唐顺之、魏广德这样的官员和随行人员才能跟随住进小镇上仅有的一家客栈里。
一个很稀松平常的夜晚,只是半夜的时候,已经睡下的唐顺之就被外面跑动的脚步声吵醒。
连日来很是疲惫,唐顺之并没有起床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这些应该是魏广德这个副使负责的,明早告诉他一声就好了。
不过第二天一早起床的时候,唐顺之发现大部分随行人员都已经坐在饭堂吃饭,可是魏广德和他身边的人却没有出来,一个也没有出来。
这就奇怪了。
“怎么回事儿?”
唐顺之指指魏广德所住的阁楼问自己身边的人。
“魏大人昨夜病了,上吐下泻的,这会子怕是还躺在床上起不来。”
那人小声对唐顺之说道。
“病了,去请郎中没有?”
唐顺之和魏广德没什么交情,以往见面不过是拱拱手见个礼就算完,所以在听到魏广德病了后首先想到的是请没请郎中过来诊治,会不会耽误他们接下来的行程。
要知道,这次出行至少两个月,这还一半都没有走完就病倒了,接下来怎么办?
“昨晚请了镇上郎中,说是连日赶路得了风热,又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引起脾胃不和,所以才暑湿吐泻,现在需要静养。”
那人继续回道。
“风热......”
吃过饭,唐顺之就去魏广德的客房看了看,郎中还在那里正在给魏广德煎药,唐顺之看了看正在昏睡中的魏广德,听张吉说昨晚一晚上魏广德都没睡好,不是吐就是泻。
看到魏广德的脸色都有点青白之色,和之前也是判若两人,又问了郎中几句话,知道短时间内魏广德是好不了了。
出了魏广德的客房,唐顺之叫人磨墨,他要马上写份文书派人送回京城去。
副使病成这样,自然是不能随行了,而差事儿不能耽误,只能先安排魏广德在镇上养病,等身体好些再送进平谷县城继续修养或者是回京调养。
到这一步,正使这一关算是过了,不过为了骗过唐顺之,魏广德也是咬牙才把那些药吃下肚的,遭的罪就别说了。
没有等京城返回的公文,差事不等人,唐顺之和其他人商量下,安排董一元留下一队骑兵保护魏广德,他们一行人离开后刚好空出一些客房可供蓟镇军卒居住。
因为魏广德病了,当天上午并没有按照预定计划启程,下午出发的话,算时间肯定是到不了下一个村镇休息,只能露宿郊外。
其实整个巡边队伍里,大部分人半个多月的行进也是非常疲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