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马而过的场景,夜禁的北京城在这一刻似乎重新焕发出活力。
巡夜的京营官兵也被这毫无征兆的阵仗弄得一头雾水,可是看着这些穿红色战衣的骑士却是丝毫不敢阻拦,远远看到就避到路旁让出通道。
多少年了,京城没有出现这么大规模的锦衣卫出动抓人了。
穿红色战衣的锦衣卫可是和平常大街上那些灰蓝色军衣的锦衣卫不同,他们就是负责抓人的,可不管街面上的事儿。
许多参与西苑营造的低级官员和工匠头子在睡梦中就被他们从被窝中拖了出来带回北镇抚司,很快就有人犯凄厉的惨叫声响起,飘过一道道院墙传到小巷外,让本就阴森可怖的小巷变得更加恐怖。
京城的动静自然也传到了赵文华耳中,特别是严家派人送来的消息,家丁爬上院墙四处观察,很快就发现了院子周围那些形迹可疑之人的行踪。这一切,更是让赵文华从最初的只是后悔到现在满心深深的恐惧,他不知道嘉靖皇帝下一步会对他做什么。
想想几年前,身为内阁首辅的夏言就是当街砍头示众的。
第二日,太阳升起之时,京城一如往昔,只有位于大时雍坊找家的府邸门外却是鲜有人出没,往日里这里可是车水马龙,进出拜访之人不断。
经过一晚上消息的发酵,此时在京的文武官员都已经知道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切的源头都指向了这位曾经的朝廷二品大员身上。
对于那些参与弹劾赵文华的官员自然欢欣鼓舞,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商量着后面应该怎么做,是继续弹劾,揭露赵文华不法事实还是什么。
而严嵩在严世番搀扶下进入内阁值房后,第一时间找来徐阶,商量着嘉靖皇帝要的罢黜赵文华官职的圣旨该怎么拟。
反复修改数次,刻意淡化赵文华罪责后这才亲自送往西苑面圣,到了那里自然还要为干儿子赵文华美言几句。
结果早已注定,一切也没有超出严嵩的判断,嘉靖皇帝虽然没有当面驳了他的面子,只说一切都在调查之中,稍安勿躁就是。
有这样的结果,已经是嘉靖皇帝很给严嵩面子了。
自然,这样的消息也很快就在京城中传开。
魏广德自大进入翰林院以后也不能免俗,和同僚聚在一起骂几句赵文华这个贪官,这是政治正确的表现,他们可都是清流。
不过这样的事儿,他们也就是动动嘴皮子好了,没多久尹台尹掌院就过来了,嘱咐他们不要再掺和此事。
对于朝堂的高官们来说,他们经历更多,自然更会思考,尹台这个时候阻止院里有人继续弹劾赵文华,其实也是看出此事之后可能还会存在的风波,所以出言保护下这些下属。
至于他们听不听那是另一回事儿,可不关他的事儿了。
翰林院中有人前些日子也上疏弹劾了赵文华,这会儿还在鼓动大家继续,可是听了尹台的话,大多数人还是选择了静观其变。
之于魏广德,在尹台说完话离开后,他也冲同僚们抱拳就先一步回到自己公房去了,他还要琢磨怎么写请假奏疏,更不会去掺和。
圣旨送到赵文华手上,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依旧是面如死灰。
这只不过是第一步而已,从昨晚开始自家府邸就被锦衣卫的人监视起来了,他已经收到消息,很多心腹被锦衣卫的人拿去了北镇抚司,这是嘉靖皇帝要清算他了。
而那些被抓走官员的家人都不知道底细,天明后还往这里跑哭诉,希望得到赵大人的庇护,走关系把人弄出来,更是让他心里恐惧。
赵文华在接旨以后是真的病了,感觉全身都不舒坦,只能靠在躺椅上不停的揉着圆鼓鼓的肚子。
之前对外称病那是装的,现在却真的是,站都站不起来了。
宦海三十多年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起复。
不过尽管身体不适,赵文华此时也不敢再留在京中,趁着嘉靖皇帝新的诏书还没有发出来,也不敢继续在京城呆着了。
躺靠在躺椅上就吩咐家人赶紧套车出城,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
至于家中财物,收拾多少带走多少,来不及的留下人慢慢收拾,收拾好再上路。
赵文华这些年来搞到不少钱财,可他实际上并没有给自己存下多少。
在赵文华看来,只要抱紧严家这棵大树,就可以官运亨通,享福的日子还长,所以贪墨来的财物大多送给了严世番和干娘欧阳氏。
当然,他在江南也购置了不少产业,他本身就是浙江人,两下江南自然也为致仕后的生活储备不少财物。
往日里的生活也是穷奢极欲,极尽奢华之能事,自然能聚财也能散财,身边的钱财其实真不多,倒是让锦衣卫的陆大人失望了。
此时的赵文华已经被罢职,自然随时都可以离开京城,至少在宫里没有新的旨意下发之时。
在晚上魏广德下值的时候,芦布就悄悄来到魏广德身边小声禀报道:“大人,中午的时候,赵文华赵大人就乘坐马车离开了京城,赶往通州,这个时候怕是已经上船南下回家乡了。”
“这么急?”
不过旋即魏广德句明白过来了,现在他赵文华彻底失势,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