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诸大绶等人说好后,魏广德就去大门处和张吉说了下,自然是让他去昨晚说的那家酒楼包场,顺便还要去通知劳堪他们,劳堪会在下午去通知一众同年。
现在魏广德有了家里捎来的两万两银子,底气又足了起来。
钱嘛,用完了再去赚,都当官的人了,只要熬过开头几年,还怕没银子赚。
到了下午下值后,四人就坐上魏广德的马车赶往酒楼,到了没多久,三百名新科进士就全部到齐了。
也就是这科四位有字号的考生召集,进士们才能到的这么齐整。
很快,众人就在酒楼落座,三百人自然不可能挤在一层,也是楼上楼下分了几十张桌子。
魏广德他们坐在楼上,不过没多久四个发起人就起身开始挨着桌子轮番敬酒。
三十多张桌子,每到一桌他们还要和桌上人谈上几句,其实无非就是问问他们在衙门里观政的情况,以后大家有事没事多联系之类的话。
其实今天来到这里,进士们都清楚,作为同年,他们是一个天然的小圈子,以后仕途上要相互帮助扶持的。
现在看到几个人挨桌敬酒,又是聊的衙门里的事儿,自然清楚他们的目的了。
楼上敬酒,四个人又去了楼下,这秩序倒不是按照殿试成绩排的,而是大家先来后到随机坐下的,先来的看到魏广德等人的主桌在楼上,自然就在楼上占了位置。
后来的,自然只能是上去打个招呼就下楼来找位置。
还好大家都是已经喝过几场酒的,也不生疏。
在魏广德他们下楼后,楼上的几个比较健谈的进士也都纷纷起身向其他人敬酒,开始和其他人套近乎。
劳堪、张科两人也是坐在楼下,劳堪是商人世家,祖上也是出过官员,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对于迎来送往自然不陌生。
张科虽然不是官宦之家,可张家在湖口也算士绅家族。
所以两个人很自然就被魏广德请到楼下待人接客,帮着魏广德照料下楼下的客人。
诸大绶、魏广德等人给前面一桌敬酒的时候,就听到身后一桌张科在问身旁一个进士,“这么说,你们户部那边除了衙门里的库房,太仓库已经空了?”
“我听说是这样,现在银子运到京城都进不了库房,就被各部用钱的提走了,我也是听说啊,没去过银库不知道具体什么样子,反正说是饿死耗子了都。”
“那俸禄能按时发下来吗?”
“你还缺那点银子?”
“蚊子再小也是肉,我这上京带来的银子用的已经是七七八八了。”
张科这会儿说道,“也不知道家里什么时候送银子过来,现在有钱的可能也就广德和道亭了。”
“道亭家经商,银子应该有,再不济和在京商人借借也能过得下去。”
和张科说话的魏广德认识,叫张世达,字子成,陕西泾阳人,或许也是因为知道老家遭了大地震,所以会试、殿试名次都非常差,殿试排三甲202名,他身后就只有一个垫底的李时惭,此时也坐在他身旁。
很有意思的就是,这两位吊榜尾的都是在户部观政。
“我听说之前预备发俸禄的银子都已经被发起赈灾了,大司徒是打算去太仆寺常盈库借银子发俸禄,反正现在马市停了,原来预备买马的银子都闲着。
其实衙门后堂银库里还是有银子的,据说还不少,就是不敢动。”
这会儿李时惭在一边说道。
魏广德在这边敬酒,和桌上之人闲聊,耳朵也支棱着听隔壁桌的谈话。
好吧,很多有用的信息,就是在不经意的闲聊中透露出来的。
“什么银子,现在都穷成这样了,还有不敢动的银子?”
张科好奇打听道。
“听张主事私下说的,这是前两年应该交给裕王千岁的俸禄和赏赐,上面有人发话压着。”
李时惭小声嘀咕道。
“什么?谁敢做这个?”
张科惊讶道。
魏广德在一边听在耳朵里也是心惊不已,这北京城里二王争斗都蔓延到朝堂上了?
魏广德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景王的人授意克扣裕王殿下的俸禄和岁赐,找三哥的麻烦。
“不知道,品级太高,张主事说话的时候也是支支吾吾的,都不太敢提这事儿,还是前几天喝酒的时候透露的。”
李世达摇头轻叹道:“之前就听说京城二王争斗的厉害,这次算是见识到了。”
“谁说不是呢。”
李时惭接话道。
“被扣了多少银子?裕王怎么不上报皇上?”
张科好奇的很,俸禄岁赐都被人扣下,这是赤裸裸的打脸,甚至可以说是蔑视皇族,怎么裕王就能忍下这口气。
“听说以户部支应不足为理由敷衍裕王府那边,至于告状,这个就不知道了,我们进衙门的时间很短,哪里能知道这些。
倒是在老家那会儿就有流言,皇上似乎比喜欢裕王殿下。”
李时惭小声说道。
“哦,可也不至于此吧。”
江西那边也流传这个传言,张科倒是不陌生,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