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里,阴冷潮湿,蚀骨的寒凉。
盛均待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开始浑身的不舒坦,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听到皇后娘娘有请,他心里乐开了花儿。
有了上次的教训,故意骄矜了一番,抻着皇后和假凌欢。
这一抻,就抻来了皇后娘娘的凤驾。
盛均拿出了此前在天医阁时,所有刁难人的办法,闹得皇后娘娘头皮发麻,却只能咬牙挺着。
磨蹭了半个时辰,总算在芳草町,医患见面了。
不过才隔了两个时辰,再见到假凌欢,满目疮痍,除了那张脸,她身上几乎没有好的地方了。
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皇后娘娘呼吸凝滞,只扫了一眼就别过头去,跟着伺候的嬷嬷和宫女更是抽噎出声。
盛均面色淡然,点了几样需要的工具。
自有人去太医院那边取。
“我要剥开腐肉,再给她上药,伤口过深过长的,最好还要缝两针,便于愈合。”
听到“剥腐肉”和“缝针”,皇后娘娘眼前一黑,差点再次晕倒,浑身剧颤,“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太医院此前也是这样说的,他们从来没有做过如此“大规模”的外科手术,心里没有底。
这才不得不请盛均出马。
“不想剥离腐肉
也成,但你得想清楚了,腐肉继续留在她身上,有百害而无一利,腐烂越发蔓延,只靠着上药,她的伤没个!长痛不如短痛吧,赶紧下决定,她这一身的伤,光挖腐肉我就得挖上几个时辰,等全部处理完,天都要黑了。”
“挖!就按盛公说的做!”一道凌厉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景函帝渐行渐近,“有的治就是好事儿,盛公尽管放手的做!治坏了,大不了一命赔一命!”
话是用爽朗的语气说出来的,却浸着沉沉的警告。
盛均明明听懂了,却一副浑然不知的样子,傲娇道,“想要我命的人多了,至今没人无法得逞!”
言外之意——不存在“治坏了”的情况。
麻沸散,是天医阁的秘方,凡涉及到挖肉,缝合的都要用。
虽然身在宫中,但天医阁人就在京都。
只要盛均吆喝一声,不出半个时辰就能送到芳草町来。
老头子偏不提这事儿,提起工具放在火上炙烤消毒,等待工具散热,落刀,切割,一气呵成。
惨叫声此起彼伏,贯穿肃静的皇宫,撕破了寂静的长空。
皇后娘娘心悸的坐下,两三个太医焦急为她把脉斟酌药方。
景函帝端坐于侧,冷冷瞧着盛均的动作,目光威严。
聂公公和康公公焦急等在殿外,他们手头上压着诸多朝臣们禀奏上来的急报,等着皇帝处理呢。
可……
谁也不敢进去打扰。
夜,深沉如墨。
芳草町灯火通明,假凌欢醒了又晕,晕了又醒,脸色惨白,连喘气都很困难,却瞪着一双赤红冲血的怒目,惊看着盛均。
生怕他会在救治过程中动什么手脚。
盛均老脸很厚,拿出了庖丁解牛的架势,淡然处置,行云流水。
“好了!”他高声,收手。
景函帝俊眸一扫,凌厉的落在床榻上那被包裹成布条人的身影。
如果景函帝知道在另一个古老的国度,“木乃伊”的存在,应该迅速就能对上号。
因为此时此刻的假凌欢,就是木乃伊本伊。
太医仓促几针扎下去,皇后娘娘惊醒,放声大哭。
假凌欢一脸的不耐烦,忍着疼,绷着最后的耐心,跟嬷嬷们一起把皇后劝走了。
“你站住!在我的伤势没好之前,你不能离开皇宫。”警告盛均。
盛均中年放浪的脸上写满了不屑,“只要你还躺着,无论宫内,还是宫外,老夫都很安全。待在何处都好……”
洋洋洒洒的出去了。
仅剩的几个宫女,都是原本伺候在外间的。
这次假凌欢带
走了三个随身服侍的人,两死一重伤。
贴身能用的人几乎没有了。
她看着宫女们颞颥的样子就生气,“都滚出去!”
疼得脸色惨白,浑身颤抖,却只能乖乖躺着,动弹不得。
待宫女们都出去了,芳草町正殿归于寂静。
假凌欢沉声,“尊驾既然来了,为何一直不现身?”
话音落,一道黑影从房梁上飘然而至,立在床畔,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自己找的苦,吃着味道如何?”
假凌欢瞳孔紧缩,震惊到周身寒凉,不敢置信的盯着那张绝世俊逸的面孔,骇得舌头都僵住了,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好一会儿,她才听到自己的声音,透着惊恐,“庆、庆王殿下。”
“哟~原来你还记得本王啊!本王以为你早把自己当成真正的公主了,耀武扬威,自作主张!不听命令,擅自行动。任何一条单提出来,本王都能要你的命!”
假凌欢悚然一身,表情木讷的僵持着,嘴角横肉都在恐惧的颤抖。
庆王,对她而言是至阴至鬼的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