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越撑住墙面,双脚像捆住了千斤顶似的,挪都挪不动。
她自小跟玉河感情不深,但平日里实在看不过玉河被欺负时,也会吼两嗓子。
宫中长大,檀越很多场面都见过,唯独这样血腥的一幕,委实经受不住。
仿佛眼前的一切都重影了,虚虚实实的,一时分不真切。
就在她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唤她,“檀越,人手不够,你快过来帮忙。”
视线中突然闯入了一抹倩影,少女裙裾飞扬,面色从容且冷静,是姜伊罗。
她手里多出一个箱子,正把药往出挪。
檀越猛地一震,从惊讶中醒转,“我能帮……什么忙?”
“把这个药给她喂进嘴里去,听清楚了吗?喂进她嘴巴里去。”药粒,扣在了檀越的手心里。
姜伊罗开始兑缩宫素,据她观察,玉河的妊娠囊已经排出来了,静脉点缩宫素,还要继续观察。
“她吃过什么东西没有?”姜伊罗大声问。
包括报信的在内,玉河身边总共两个丫头,此刻她们软成了烂泥,几乎不能动弹。
闻声猛地一惊,结巴道,“吃、吃了蒋统领拿来的甜点和茶。除了这个,别的奴婢
等都跟着公主一起吃过,没有问题!”
姜伊罗寒芒一扫,定定看着玉河那惨白的脸,眸光一凝。
蒋实干的!
他为什么要打掉自己的孩子呢?
等等!
姜伊罗瞳孔紧缩,问道,“玉河喜欢的人,不是蒋实?”
两个丫头目光闪躲,局促不安的看向别处。
这反应,肯定了姜伊罗的猜想。
“玉河,别睡,醒醒,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蒋实用药的剂量很大,玉河吃了不少,大出血严重。
现在已经出现了心慌、气短、休克等症,若不及时处理,这条命都得搭进去。
“宫门锁紧,你去盯着,任何人不得靠近!包括禁卫军的人,听明白了没有?”檀越握住宫女之一的肩膀,厉声吩咐,“玉河现在只有你们可以依靠了。”
宫女吓得面无血色,听了檀越的话,立马振奋起精神,擦干眼泪爬起来,颤颤巍巍的往外走。
凡是止血的法子,姜伊罗都想了,这里没有中药材,如果有宫女公然去太医院要药材,势必引起恐慌。
玉河现在婚约在即,这个时候要是曝出她有孕,那是要了她的命。
缩宫素下去,玉河的血崩之势,渐渐有
了好转。
就在所有人松一口气的时候,门外响起吵闹声。
檀越如临大敌,整理好仪容,稳下心神,确定自己身上没有血迹,“我出去瞧瞧。”
“求您了,您赶紧走吧,公主她现在心情不好,谁都不见。”小宫女正苦口婆心的劝着,门外的黑影仍执迷不悟。
“谁在那里?”檀越一出来,黑影扭身就走。
宫女下意识挡在门口,生怕檀越看到他。
“站住!袁南,是你吧?”
禁卫军统领,骁骑营大将军,袁国公之子袁南。上个月刚带着一队人马下去惠城平匪。
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大约是刚回来复职。
袁南的步子僵在原地,缓缓回过头来,对上檀越的目光时,他布满红血丝的双眼里噙着抹无奈,“檀越公主。”
许多出身命门的贵公子,都是靠着荫封在朝堂上混日子,但袁南不同,禁卫军统领的位置,是他一步一个脚印拼出来的。
檀越很欣赏他,“这里是公主的闺院,无事不该来的。玉河即将大婚,你的出现会毁了她。”她发出警告。
袁南嘴角浮起一抹苦笑,再看了一眼翠竹园的大门,长出口气,“是啊!今时
不同往日了。”落寞转身,渐行渐远。
檀越寒芒一扫,宫女噤若寒蝉。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苍白的。
宫里,很多事情根本不用说,心里明白就行了。
姜伊罗出宫时,已近黄昏,为了掩人耳目,只说是在檀越的宫里说话。
回程的马车上,姜伊罗情绪很低沉,直到路过一条小吃街,沉浸在美食的海洋里,心情有所好转。
云三也不敢问,一边吃一边说姜朝被拖出宫的情景,想缓解一下大小姐的注意力。
姜伊罗咬着热腾腾的馄饨,冷嗤一声,“陛下根本不会杀姜朝,他就是自己吓唬自己,今天也是自找苦吃。”
云三挑眉,“您为什么如此笃定?”
“景函帝将束国老皇帝看成了死对头,对待死对头,自然是怎么恶心怎么来。姜朝是以质子身份来到芜国的,只要他多活一天,束国当日委曲求全,自贬身份的行为就还在。如果你是景函帝,你会杀了姜朝吗?”
留着他,才是最噎束国老皇帝的!
云三眼前一亮,恍然大悟,“奴婢明白了!”
她笑得合不拢嘴,“合着小姐什么都知道,看着侯爷干着急,往枪口上撞!”
姜伊罗一记白眼还给她,“吃饭的时候少说话,吵死了。”
“哟~这是谁啊?街上都能遇见,咱们的缘分好深哦。”贱里贱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