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难以言喻的颤栗感从楚祁的意识海中翻涌，令他有了刹那的失神。

神魂像是突然漂浮在毫无根基的半空，所拥之处，唯有和神魂交织在一起的神魂。

这令楚祁下意识地朝身前的人更近了一分。

可越是如此，那源自神魂的颤栗越深。

恍惚中，楚祁蓦地想起来，他之前的问题已然得到了确认，晏久歌的神魂并没有拒绝他的靠近、甚至交融。

……

从神魂交融中抽离，楚祁的意识回归到本身，余韵还在神魂中回荡着，他的眼睫不可避免地颤抖，眼眸染上了一层湿雾雾的朦胧。

自然，他自己是无法发觉这些变化的。

唯有那双暗金色眼眸，正纹丝不差地注视着这一切，安静倒映着楚祁身上所有的变化。

有时候，楚祁也会有种晏久歌正恢复了神智的错觉。

这令楚祁感到了几分羞耻，他像是未征得同意，便擅自决定双修的人。

与晏久歌的视线对视三息。

楚祁眼中的眼神光变得柔软，像是褪去了外壳的蚌。

他低头，鼓足了勇气，将自己唇落在了晏久歌的唇瓣上。在这之前，楚祁有伸手去遮挡晏久歌的眼睛。

哪怕是晏久歌没有恢复意识的注视，依旧会让他紧张到指尖颤抖。

饶是如此，楚祁依旧记着，在双修时，要引出晏久歌身上的魔煞之气，然后依靠自己的灵力清除。

……

……

……

*

晏久歌不清除自己的意识到底沉睡了多久，模糊之中，他依稀能感知到有人进入了他的意识海。

因为那道气息令他过分地熟悉，便放任其所有行动。

随后，那些缠绕在他体内的魔煞之气正在飞快地消除。

意识从昏暗中醒来，晏久歌对于身体的掌控逐步回笼。

肢体相拥的触感率先涌入了晏久歌的感知，令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彻底回神，睁开了眼睛。

撞入视线中的是带着水汽的墨色发丝，有一半散开在药池中，有种因为主人的疲倦，未曾来得及束好的感觉。

随后便是晏久歌刻入记忆的那张无暇面容。

目光一寸寸，自上而下，从眉眼起，最后落在了那张殷红的唇瓣上。

晏久歌的喉咙微动，他在这一刻产生了想要亲吻的冲动。

这样对阿祁来说会很冒犯……

慌乱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旋即像是一张引火的火折子，点亮了这具身体之前的记忆。

从晏家黑渊崩塌，到遇到楚祁，再到他如今所处的境地……种种画面不断跳动着，最后反复被晏久歌记起的是自己眼睛被遮挡后，楚祁抱着他亲吻的记忆。

暗金的眼眸里，克制逐渐被深色的欲.望代替，就连目光也变得滚烫。

修长的手抬起楚祁的下颚，手指划过那张柔软的唇瓣。

在晏久歌的动作还想进一步的时候，他眼角余光瞥见了楚祁眼下的倦色。那些游离在失控的冲动便重新被克制了下来。

“阿祁。”

接近沙哑的低喃声响起，言语中带着眷恋与深情。

他明白楚祁为了让自己清醒，都做了些什么，这也是让楚祁变得疲倦陷入昏睡的原因。

心底有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晏久歌将怀抱中的人圈得更紧了一些，旋即低下头，去亲吻他的眉眼，鼻子，脸颊，最后是嘴唇。

亲昵止步于此，晏久歌并未索取过多。他知晓楚祁此刻需要充足的休息。

两人都浸泡于天然药池中，池水正修复着他们的身体。

放松心神，晏久歌满足地拥抱着楚祁，等待着他在自己的怀抱苏醒。在这段时间中，他短暂地不去思考关于云隐界的任何事情，只考虑等楚祁醒后，自己要如何说出正式的表白。

就在这个念头产生时，晏久歌的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之前从未有过的一些记忆——夜色满城，灯火熠熠，他与楚祁携花灯游街。

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难道又是他陷入魔怔时，被遗忘掉的记忆？

那也不对，他和阿祁并没有携花灯游街的经历。

只不过，在那段记忆中，自己也在向楚祁表明心意。这一点是真实的。

正在晏久歌思索时，时间悄然流逝。

又过去了好一会儿，将脑袋倚靠在他肩膀上的人有了清醒的迹象。

鸦黑的眼睫轻轻颤动，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露出些许迷茫的神采。

旋即，还未完全醒来的楚祁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呼唤声。

“阿祁！”

这道话音伴随着炽热的气息一起落入他的耳畔，擦着耳垂，甚至脖颈。

肢体残留的记忆令楚祁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手指，脑袋也跟着往身前蹭了一下。

等身体做完这个两个小动作后，楚祁这才完全清醒过来，并意识到——晏久歌已经从魔怔中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