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
韦赦以心声问道:“前辈,能否推衍一下韩玉树那边的境况?”
老道士点点头,“将那道友生辰八字之类的消息,都与贫道说一说。”
片刻之后,老道士缩手在袖,探出手来,抖了抖袖子,说道:“人归道山矣。”
将这个文雅说法换成通俗易懂的,就是死了。
韦赦倒是没有太大意外,只是说了两个字,可惜。
老道士缓缓说道:“天机不可泄露太多,贫道只能说他招惹了不该惹的老人物。那韩玉树继承祖业,坐拥三山福地,误以为是天命所归,身在福中不惜福,殊不知他真正离开福地之际,就是命中该受此劫之时。说到底,还是当惯了井底之蛙,眼界窄了,不知外边的天高地阔。”
韦赦对此不予置评。
老道士说道:“趁着其余两位还没到场,韦道友与我说说这边的百年形势。年长的,年轻的,可以各挑十人说说看。”
韦赦在心中盘算着筛选人物之时,让在座众人都可以撤掉障眼法了。
除了娄藐和杜山阴,其余十几人都收起了各种神通术法,选择以真容示人。
云杪心情复杂,一切谜底,终于在今天水落石出了,一览无余。
只见一位眉眼如画的背剑女子,身穿一件圆领灵鹫纹锦袍,头顶簪花,白皙如雪的脖颈,环有一条黄色绣绳的龙形金项饰。
对她多有侧目。
因为她的身份特殊,旧避暑行宫隐官一脉,女子剑仙洛衫,她与竹庵同是萧愻的左膀右臂。
洛衫离开剑气长城之时是玉璞境剑修,如今已经是一位大剑仙。
先前便是她提醒某些人聊起陈平安的时候别太随意了。
云杪视线偏转几分,又有几个在各洲俱是地头蛇的“熟人”。
流霞洲,有四个公认的大山头,荆蒿的青宫山,蜀南鸢的天隅洞天,曹衮所在的方寸宗,还有就是出了两位仙人的辽水。
现任辽水的掌门,仙人芹藻,道号“新蝉”。瞧着就只是一个提笼架鸟白衣翩翩的俊俏公子哥。
他的师妹葱蒨,也是仙人。一宗两仙人,声势不弱。
但是上次参加中土文庙议事的,却不是他这个宗主,而是掌律葱蒨。这本身就是一种文庙的表态。
此刻白衣少年翘着二郎腿,意态闲适,朝那笼中鹦鹉,吹着口哨。
芹藻身边,则恰好是自家宗门的近邻,天隅洞天的主人,蜀南鸢,道号“焦冥”。
蜀南鸢还有很多雅致的自署、别号,例如壮思,寒人,翠巘等。
这位新飞升境,是一个极为富态却双眼狭长的男子,若是与他那位道侣,走在市井,估计就是典型的郎财女貌。
据说曾经有个外乡人,胆大包天,竟敢与他当面说了句自认公道的“肺腑之言”,总觉得我那侄儿蜀中暑,不是你亲生的,不搞个滴血验亲?
但是蜀南鸢的大道根脚,极为隐蔽。
不过那老道士却是一眼看穿此人的真身。
传闻东海渔者曾见有小虫筑巢于蚊睫,而书上又言“佛观一钵水,四万八千虫”。
还有一位气态雍容的儒衫老者,段青臣,自号“离经”。
年纪轻轻就成为南婆娑洲一座书院的副山长,好像后来与陈淳安颇多抵牾,性格急躁的他便一气之下,主动离开书院。
便是此人,某次议事期间,曾经说过一句作壁上观的风凉话,他要看看陈淳安怎么个独占醇儒。
其中又有高瘦老者,好像故意针对云杪,明知故问,“绿霞道友的那支白玉灵芝呢?”
此人身穿黄色法袍,来自中土陆氏,名为陆虚,道号“黄舆”,道龄长,辈分高。
与出身宗房一脉陆尾,辈分相当,关系莫逆。此外陆虚还是陆氏天台司辰师的领袖。
云杪冷笑道:“自家物件,愿意送给谁就送给谁,道友何必管东管西,管天管地,管得着么。”
陆虚冷哼一声。
显然被云杪这句言语中的“管天管地”,给戳中了软肋。“邹子谈天,陆氏说地”,各占阴阳家半壁江山,如此说来,中土陆氏确实管不了“天”。
文庙议事途中,受累于某位喜欢打水漂的得意弟子,仙人云杪与那位年轻隐官起了冲突,众目睽睽之下,鸳鸯渚一役,作为赔罪礼,云杪交出了那件半仙兵品秩的白玉灵芝。
这位九真仙馆的主人,也是一位极负盛名的美男子。
云杪本就生得面如冠玉,白袍白鞋,胳膊上再搭着一把玉柄的雪白拂尘,再加上一支白玉灵芝,仙气与卖相,奇绝。
道侣魏紫,同样是仙人境,她的福缘要比云杪更好,拥有大半座破碎的烟瘴福地。她正值闭关,此次若非点燃九炷香,作为护关的云杪,是肯定不会分心来此议事的。
如今宗字头仙府,哪家没几个闭关的祖师爷、年轻天才?
又有一位魁梧男子,座位与陆续相邻,头戴一顶金冠,覆面具,不见面容,脸上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空目如幽暗深井,两条手臂,从手腕至肩头,满满当当缠绕着一连串的手钏,各绘男女面目,两边手钏珠子之间的男女,或眼神怨毒或缠绵,或脸庞狰狞或柔情。每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