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苦求饶。 秦筝绷直双腿,以脚尖点地,马岩脖颈处已经被勒出一圈鲜红印痕。 结果那位陈剑仙让蒲柳别干站着了,去撬开那对夫妇站立位置的地砖,免得一个吊着一个站着,凭此轮流休歇换气。 老妪不敢不照办,只得听命行事,在夫妇脚下取走青砖,再挖了两个小坑,坑不大,但是不浅。 陈平安说再挖,但是可以慢慢来。 老妪便继续挖坑如掘墓。 陈平安斜靠在房门那边,随口问道:“告诉马氏如何积攒阴德,在城隍庙那边蒙混过关,是鬼物姜桂的意思,还是那个提粪桶老人的指点?” 老妪蹲在地上继续忙碌,老老实实回答道:“回剑仙的话,我试探过几次这位马府学塾夫子的学问深浅,姜桂虽是鬼物出身,学问也算驳杂,但是受限于眼界履历和修为境界,却教不会马氏这等秘事,我猜还是那个种昶的手段,马府供奉当中,就数这老儿,我看不真切。” 只是蒲柳打死都不敢询问一句,马氏夫妇就在这里……吊着,直接盘问他们不是更好? 老妪百思不得其解,这位陈剑仙不是读书人吗?怎的如此用心险恶,手段歹毒。 只是老妪很快就强迫让自己打散这些不该有的念头,事已至此,自己能不能活下来,还两说呢。 以前只是觉得一座马府,乌烟瘴气,比较脏,哪里想得到其实是这般凶险,危机四伏? 马氏夫妇自认隐蔽的三封飞剑传信,分别寄给玉宣国薛氏皇帝,京师城隍庙武判官,鹿角山的山神府纠察司。 老妪蒲柳也确实有明、暗两手准备,只可惜都被那位陈剑仙给拦截下来了,就当着她的面,拿出六封密信。 陈平安坐在画案那边,悠悠然研磨提笔,帮忙圈画朱批,斟字酌句,推敲内容,最终重新书写了三封书信。 传说得道仙人,神通广大,一手袖里乾坤,能够包罗万象。 但是如此一来,钦天监和京师城隍很快就会发现永嘉县马府这边的异象。 所以老妪至今还想不出,陈平安到底是如何隔绝天地的。 陈平安笑道:“看不懂刷马桶当杂役的种昶,你就看得懂当厨娘的于磬了?” 老妪疑惑道:“陈剑仙是说那个烧得一手好私房菜的狐媚子妇人?” 陈平安说道:“只有她才是马苦玄亲自邀请过来的家族供奉,你们几个都算不上什么主心骨,凑数的。” 老妪试探性问道:“敢问陈剑仙,那妇人于磬,莫非是位飞升境?” 如果不是一位飞升境,拦阻陈平安复仇,貌似根本不够看吧。 “你还真敢想。” 陈平安摇头笑道:“于磬跟你一样是元婴境。二十多年前的宝瓶洲元婴境,明面上才几人?又不是什么小鱼小虾,可能放个屁都可以掀起大风大浪了。” 蒲柳挖坑如凿井,深度足够了,老妪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对面的妇人,当下局面,是一个死结,残忍之处,不在死人而已,而是这双夫妇,注定必须先死一人。 当然可以是马岩或是秦筝主动赴死,早死与晚死之人,携手共赴黄泉,鬼门关外见了面,相互间并无怨怼心,夫妻一场,好歹算是同富贵共患难一场。 只是还有一种情况就比较糟心了,一人勒死另外一人,如此一来,黄泉路上,是恨那个罪魁祸首的陈平安更多,还是夫妻之间怨恨对方更多一些,就难说了。 马岩一发狠,毕竟是男子,身体沉重,且气力更足,双脚踩在坑内,然后开始拉拽梁上白绫往自己这边,将那妇人高高提起。 秦筝被一点一点吊起,双脚离地,妇人呜咽细微,眼眶通红,她手上挣扎的动作,与声响一并渐渐弱去,最终彻底没了声响。 陈平安对此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妇人的那颗脑袋即将触及了那根无形的“横梁”,就这么沦为吊死鬼。 马岩站在“井中”,两只手死死拽着那条白绫,他只露出一颗脑袋,双脚在井底踮起脚尖。 老妪轻声问道:“陈剑仙,老身再往下挖两三尺?” 陈平安双手笼袖,斜靠堂屋大门那边,安安静静,抬头看着妇人的死状,淡然道:“不用,慢慢等着就是了,听说马岩年轻那会儿也曾烧造瓷器,看看臂力如何,能够坚持多久。” 老妪默然无言,心中百感交集,自己上辈子造了多大孽,这辈子才会进了马府,再遇见这么个与马氏寻仇的。 陈平安问道:“蒲仙师这辈子见过最残忍的酷刑是什么?” 老妪轻声答道:“一种是剥离魂魄如拧绳,作了灯芯,点燃一盏油灯。能够让修士只求速死。” 陈平安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