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魏檗好奇道:“写什么?”
陈平安说道:“之后我把那份初稿给你看看,你要是愿意动笔,就争取在一旬之内写完,到时候就由你交给文庙,收信人就写经生熹平好了。如果觉得没什么可写的,又不愿意在末尾增添自己的名字,就把初稿还给我。最好,我再劝你一句,真就最后一句,关于披云山独占‘夜游’,我,先生,还有陆沉,我们三个都觉得很好,没有之一。”
魏檗点点头,“我先看过初稿再做决定。”
陈平安从袖中摸出三本厚厚的册子,“带回去看,记得小心保管。”
魏檗将三本册子收入袖中,点头道:“还有事吗?”
陈平安笑道:“皇帝陛下近期可能要微服出京,走一趟豫章郡采伐院,到时候我会去那边看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魏檗犹豫了一下,说道:“陛下比预期提前出京了,这会儿估计都已经进入禺州地界。”
陈平安说道:“知道了。我自己赶过去,就不拉上你一起了。”
等到魏檗返回披云山,落魄山的后山小路上,与青衫陈平安同行的,还有一个魁梧青年模样的鬼物,好不容易重见天日,它觉得在这牢狱外“阳间”的每一次呼吸都得好好珍惜。
它正是蛮荒那座仙簪城的副城主银鹿,被陈平安拘拿了一魂一魄关押起来,这些时日一直在勤勤恳恳书写蛮荒密事,可谓绞尽脑汁,任劳任怨,愣是被银鹿写出了一部“鸿篇巨制”,当然银鹿为了凑字数,也是没花心思,写了不少鸡毛蒜皮的废话,亏得那位年轻隐官不计较,反而对一些银鹿觉得一定会被对方删除的细节,颇为赞赏。
一来魂魄不全导致修为暴跌,再者就算修为还在巅峰,又能如何,在这个将仙簪城打成两截的年轻隐官这里,银鹿是怎么谄媚这怎么来,没走几步路,银鹿就把这辈子积攒下来溜须拍马的词语给抖搂干净了,就像此刻就说隐官大人的道场,真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好地方。
听的人,毫不尴尬,就由着银鹿在那边恶心人。
这就导致银鹿自己逐渐尴尬起来,实在是技穷了,也确实有点腻歪。
银鹿小心翼翼说道:“隐官大人,说句肺腑之语,我这鬼物姿态,每走一步,都怕污贱了这方青山绿水。”
陈平安微笑道:“哦?那就回去待着?”
银鹿一时语噎,再不敢废话半句。
双手笼袖的陈平安伸出一手,手腕一拧,胳膊上便搭了一把名为“拂尘”的拂尘。
银鹿见到此物顿时心一紧,颤声道:“隐官大人,不如我还是回了吧。”
委实是吃牢饭这些日子里,银鹿苦不堪言,陈平安这厮隔三岔五就去查阅那本书的进展,每次悄无声息出现在伏案写作的银鹿身后,一言不合就抬起手,手持青砖,一板砖砸在银鹿的脑袋上,次次打得银鹿七荤八素,抱头满地打滚。陈平安只有偶尔看到银鹿所写书页,入了法眼,才会将那块青砖放在书案一旁,提醒银鹿,写的不错,逃过一劫。
陈平安微笑道:“难得出来透口气,就这么紧急回去待着,是不给我面子?”
银鹿低头哈腰,赶忙澄清道:“只是担心被外人瞧见,误会与鬼物厮混在一起,丢了隐官大人的面子。”
陈平安说道:“真不知道那枚道簪的主人,还有你们归祖师,见到你们这些徒子徒孙,会作何感想?”
银鹿叹了口气,“想必会不忍直视,眼不见心不烦吧,就算路过了仙簪城,都不乐意去城内坐一坐。”
仙簪城的开山祖师,归灵湘,女修无道号,她也是那枚远古道簪的第二任主人。
第二代城主,道号“琼瓯”的鬼物,真身竟是一只蚊子,她长久隐匿在黄泉路上,那把拂尘就是她用来避开酆都鬼差视线的傍身至宝,只是得手两千年,老妪始终未能将其大炼,否则早就从阴间重返蛮荒了,去争一争王座位置。
然后就是当时走出画卷、再被师父琼瓯坑了一把的大妖乌啼,按照仙簪城的谱牒辈分,它也是银鹿的祖师爷。
之后是被刑官豪素砍掉头颅的当代城主,飞升境修士玄圃。
万年以来,蛮荒最高地,不是托月山,而是仙簪城。
结果等到身边这个剑气长城的末代隐官,走了趟蛮荒天下,就都没了“最高”一说,故而如今最高的,变成了那座剑气长城。
手上这把拂尘,属于当之无愧的山上仙兵重宝,紫色木柄,三千多根雪白丝线,衔一枚小金环以缀拂子。
陈平安打算将拂尘赠送给飞升城祖师堂。
银鹿壮起胆子问道:“隐官大人,先前路过门外的修士,与我打了个照面,是什么来头?”
陈平安换手挽拂尘,“叫陆尾,仙人境瓶颈的阴阳家,来自中土陆氏,算是我的半个老乡。旧账新账一笔糊涂账。”
银鹿噤若寒蝉,当然不是什么陆尾和中土陆氏的名头,而是年轻隐官手上的那把拂尘,让银鹿越看越扎眼,难道那位被自家师尊说成是穷尽造化的太上祖师琼瓯,莫非也遭了毒手?
陈平安随口问道:“你要是与中土陆氏为敌,会怎么做?”
尽整些虚头巴脑的,银鹿觉得光是